说道:
“琢磨,这一带自古以来将患有重病的人、有精神问题的人统称为魔入。可能他们认为是邪魔也就是魔物引起了这些人类无能为力的部分的损伤。当身体和头脑出现问题时,都是魔物在捣鬼。”
如此平静地讲述,让原本离奇的内容都感觉到平常。松已经年过七十,但口气中完全没有衰老糊涂的迹象。比起玲,她的头脑反而更加清晰。
松没有停顿,继续讲下去。
“从前,这里来过一个很灵验的导师,说可以驱除附在乡民身上的魔物。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邻近村庄,以至于更远的患者都跑来看病。于是这个村不知什么时候起又被称为剥魔之镇而小有名气。”
我忍不住问道:“剥魔?”
“就是通过祛邪仪式,将附身魔物剥离出来,驱除掉。”我稍稍想了想之后问道:
“从医学上考虑,都是重症患者聚集在这里,那么驱魔仪式有效吗?”
“具体什么效果我也不知道。”祖母暖昧地回答道。
“不过那些家有重病患的人们走投无路,一筹莫展之际只能像文字里写到的祈求神明保佑,最后的事实就是这些家族在此地扎了根。因为如此,在当地每一代都要有祈祷师和巫女。所以这个职业很久以前就由我们大门家族担任。”
“代代……担任。这么说现在也?”
我将倒吸的一口冷气徐徐咽下。如果松不说话,我甚至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
但松严肃地点点头,说道:“玲就是如今的巫女。”
震惊了!我望向面前的女人——我的养母。玲红艳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我就是做剥魔仪式的。怎么了,很意外?瞧你一脸见鬼的表情,也确实,我长得不像巫女嘛。”
我想象不了如此粗鄙的、世俗的女人竟然担任着巫女一职。不对,电视里的巫女之类的通灵者,大多形象都偏向色情风,如此想来她扮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我谨慎地发问:
“那些邪魔,被驱散的是什么呢?”
“傻瓜,怎么可能驱散。现代医学都治不好,我就能治好了?肯定也没办法啊。我能做的就是把既定的仪式过一遍,仅此而已。”
“那妈妈做的事,岂不跟诈骗很相似了?”
她浮出奇怪的笑容。
“果然还是初中生。人呐,是需要稳住心绪的。仅仅治疗,不见效果,人们就会觉得不行了,最后还是要试一试剥魔仪式,尽管可能还是没有,但终究心安。”
不能那么轻易地被她说服,于是我说道:
“如果要安抚情绪那应该什么都不做。因为明明看得见结局,再给人无谓的希望太残忍了,这个传统应该割舍。”
玲睁开眼。
“人可不是什么都能随便割舍的。”突然,她的语气强硬起来。
“就算前方只有最坏的结果,‘聊以自慰’也是有价值的。人的精气神是可以拯救心灵的。所以说,你毕竟是个从城里来的孩子。传统之所以成为传统就在于它不可撼动。安抚情绪就该什么都不做?那你很棒哦,你跟乡下那些死脑筋的老头很像哦,头脑不会灵活变通。哦对了,一根筋不就是无法改变嘛,最后不就是因为打不破而成为传统了嘛。这些传统绝不会因为你一个新来的小鬼两句无知牢骚而有一丝改变。”
“但是这样的话——”
我控制住激烈的语气,忽地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镇里,因为集聚了很多重病不治的患者,可以说这是个等死之人群集的地方。往好了说,整个村镇是一所医院;往坏了说,整个村子就是最后的火葬场?墓园?……”
“够了。”松在一旁点道。
“这么难听的话以后不准说了,这是你即将生活的地方。侮辱自己脚下的土地,你想干什么?玲——”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
“让他看看剥魔仪式吧,让琢磨真切地感受一遍。正好明天就有一场。”
“话虽这么说,但是母亲——”
玲的口吻一瞬间软了下去。刚才的气势,与其说是对我的感情,倒不如说让我感到了她平日里怀抱的怨念突然间渗透出来。
“……母亲,突然让他看那个,会不会太刺激他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就算是孩子,也是镇里的孩子。其他家小孩都看过,他怎么不行?让他去体验一下。”
“我知道了。”
玲并不十分情愿地点点头。不过嘴上这么说,可能心里还想让我看到她巫女的装束呢。
说到现在,我大体已经了解了魔入的意思,但还有一些放不下心。
不管哪个,先问再说。
“那他们为什么要叫我魔入呢?刚才所说,我们大门家没有被魔物附身过,反而是专门驱打妖魔的角色。我又是巫女的儿子,把魔入的名字放在我头上不是很奇怪吗?”
“都怪父亲。就因为那个男的做了那样的事——”
“你闭嘴!”
松激动地打断她。一瞬间我仿佛被训了一样,身子一缩。祖母的声音字字发力,对玲说道:
“对你去世的父亲口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