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会天天天蓝,但今日却要淡淡度过。九月一日,新学期的第一天,早会之后大扫除,再去体育馆参加开学礼,回来接着开大班会。我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听着训话,心思却停在窗外蝉鸣之间。天气闷热得就算一动不动也会细汗津津。突然,一只鬼蜻蜓飞进窗户,在眼前打个弯又飞走了。这是在城市里见不到的景象,可在这儿,教室里飞进个把虫子压根不稀奇,也只有我会跟着它们飞行的轨迹追下去。
大班会过后课程恢复正常。第一节语文课,鸟新老师带着教鞭走进教室。
明明刚过十一点,阳光充足的教室里却浪费地开了灯。日光灯有两盏坏了,仔细一看,地板上到处都积着有如棉絮般的灰尘。老师好像也注意到了吧,这就是他作为班主任在班级管理上漫不经心之果。
望向讲台,鸟新正在一脸刻苦地用单调的声音照本宣科。明明是语文课,他却好似并不准备深入讲授课本内容,只如神父股说教颂德。气氛一时间又像回到了本学期新生训话一般。
鸟新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看周围,同学们的服装发型着实普通,听课态度也一般般。木村还没有回来。这种情况——无关都市还是乡村地域之分——绝对算是少见。
鸟新的说教已经变成了闲谈。他的视线在学生头上游移,却绝不与他们的目光相触。鸟新老师极长的脸型显示出一种知性,犹如NHK教育节目中登场的大学教授,好似打瞌睡的耷拉眼让人印象深刻。虽说今天第一次见,但由于个人原因,我知道这个名字,在搬到这里之前就知道了。本来我很早之前就该认识他。
念经一般的声音和无聊的话题招来了睡意。
像要驱散睡意般,我望向窗口,事到如今又让我震惊了。眼前是山。
明明我不能相信开窗见山景,可操场对面,群山拔地而起。比起原野,这儿根本就是山里。追着山脊棱线,我感觉自己在看一幅透视法完全乱掉的绘画。哦难怪,在这个远近都能混乱的世界里,当然会发生混乱疯狂的事。什么飞刀大蛇都不那么稀奇了。随后,终于到了午休时间。在休息时去洗手,可蛇腹那滑溜冷腻的触感仍一直强烈地嵌进我的指甲。为了消除此番不快,我又洗了一遍。
回到教室,我发现书桌里突然多出一张纸片。这回又是啥?我抽出来,是一张活页笔记。我打开折好的纸片,不规则的折痕四散开来,是一封信。又大又丑的字闯人眼帘,像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孩写出的拙稚又杂乱的文字,同时孕育出可笑又恐怖的东西。
签字笔书写的文字,从上到下是这样的:
你小子,是个魔入吗?
如果不是,那你是邪魔本人吗?
HOUKA后,来SHICHOUKAKU教室。
“是情书吗?”
不二男从身后偷偷地凑上来。我没有回答。
他好像读懂了隐而不发的气氛,继续说道:“不可能的呢,反而是威胁信对吧。”
“总之是一段令人不舒服的文字。不知道是谁放到我桌洞里,不二男君,你看见了吗?”
“可疑人物吗?不知道呢。午休时间一开始,人来人往太频繁了。”
“会不会是其他班学生进来干的?”
“我关注到的范围内没有诶。犯人估计还是在同班同学中吧。”脑海里又浮现出光头。
“那个木村没回来吗?”
“木村?啊,阿甘啊。他不会回来的。那家伙只要一出教室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他是义务教育没办法必须呆在这儿的。要是上了高中,一准就不念了。”
好像那个光头木村叫做阿甘。我看着不二男的白脸道:
“是因为,木村的名字叫甘太或者甘吉的缘故吗?”
“木村修一。名字里可没有甘字哟。”
“那为什么?”
“恶眼(GAN)相看恶眼盯,所以叫阿甘。另有一说,初三不良少年Glenn的小弟叫炮弹(HOUGAN),所以叫阿甘。还有一说他是从年级升格成为学校之癌(GAN),所以叫阿甘。”
高年级学生好像把不良少年叫做Glenn。想来估计来源于流氓队(GURENTAI),或者是红莲烈火的红莲(GUREN)。反正不管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家伙,无论在哪都有人渣。
不二男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纸片。
“什么什么?‘来SHICHOUKAKU教室’真是傻憨憨的。这人连‘放学后’‘多媒体教室’都不会写吗?小学都学了些什么哦。”
轻快的语气稍稍挽救了一点沉郁的气氛。
他眯着眼,带着笑说道:
“叫人出来这事常有,放着别管就行。反正对方就是个不良。”
“常有是什么情况?”
不二男耸耸肩。
“有新生转学过来,这种事就常发生呢。偏僻封闭地方的学生总是排外的。对外来人也不会敞开心扉。”
“不过不二男君你不一样啊。”
“因为我是一个博爱主义者。”
“那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呢?”
“大概是因为你是大城市来的比较稀罕吧。”
就这些信息,还是找不到他们叫我魔入的理由。不过我没问,直觉感到现在不是问这个的好时机。
不二男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