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徒野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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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灯庵号。

  名字不错。

  这么一想,既然身处海底,设施理应具有相当高标准的安保。父亲是如何在十五年前潜入海底大学的呢?……字面意义上的『潜入』。

  跟预想的一样,我作为自由记者正式以申请取材的名义造访乙姬岛海底大学的想法本身成功地做到了,但在虎春花也像这样跟来的情况下,就已经和大失败没两样了。

  不可喜。

  我感觉像是成了即使发现了致命的失误也无法中途变更计划的社会上大企业的责任人。

  那天,在电梯里被抓住了之后,我就护送她到咖啡厅里,费尽心思地为了打消她的兴趣,口若悬河虚实交织地编造怪盗弗拉努尔很无聊的坏话,但看起来是起了反效果。果然说父亲坏话的人会即刻遭报应。我也可能来了兴致,说了些在东寻坊叔叔面前不好开口的多余的话……,之后不得不拿出之前那张预告函给她看也是我的错。

  因为叔叔在预告函上直接写下了『国立乙姬岛海底大学』,我只好谈及这里。

  「在这个令和的时代居然还有预告函。我就接受这场对我的挑战吧。无论是伪物还是本物,我都会把怪盗打个落花流水。在海底细细剁成臊子,当做鱼饵。」

  把近代的感性照搬到现代的名侦探,就在这么一种感觉下兴致盎然。为什么要这么开心地讲这么恐怖的事啊。逮捕怪盗弗拉努尔会对我有利,她把这信以为真的话我会很为难的。即便说要写怪盗系列的第二本书,可那时候的我,已经葬身鱼腹了吧。

  由于我不是死后要把骨灰撒到海里去的类型,我也有在思考能否采取其他行动把这家伙甩开,但我也不愿意通过所谓的逃避行为让她对我产生怀疑。

  毕竟她已经在关注我的报道了。

  要是我的举动让她生疑,继而合理地推断出徒野道足正是怪盗弗拉努尔的话我可受不了……,不,虽然这正是真相,但从老虎面前逃跑,普通来讲可是常识。

  明眼人眼里,在允许虎春花同行的这个时间点上,或许就能明白我是某位犯人,但反过来讲,既然我还没成为鱼食,就说明这位蛮横的名侦探,应该还没有对我产生怀疑……,至少没有确信。这样一来,在之后将要前往的乙姬岛海底大学里,我的使命就有两件。一件不必多说,就是返还『玉手箱』……,还有一件,就是胜过名侦探虎春花。

  我既想都不敢去想要跟这位大小姐比试,也知道要想出拥有什么才能取胜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但败北条件一目了然。我被看破身份就输了。怪盗弗拉努尔会因此败北。会逃回盗品博物馆里,在艳姐姐的膝下垂泪。真是个难为情的未来规划。即便因为被泪水濡湿而把丧服脱下,从物理现象的角度能够达成我的最终目的,但尽管是犯罪者的儿子,我也是要讲尊严的。

  屈服于在北风与太阳的争斗中雨云跑来凑热闹般的展开,不可喜。

  啊对了,说到任务的话,也千万别忘了表面上的工作。自由记者的工作。虽然这么说,我也不可能真的在乙姬岛海底大学里寻求跟怪盗弗拉努尔有关的取材。对于隐匿历史的国立大学,我这样做就好奇心过强了。

  通过工作上级的学术杂志,申请取材有关大学内进行的研究。因为东寻坊叔叔没有连这都告诉我,所以我仍然不知晓海底究竟在进行哪块领域研究的详细情报……,运用的正是『不知道才来取材』的逻辑。

  我用年轻人的热情,或者说稍微进一步,装白痴来天真无邪地进行接触,谁料对方爽快地就下发了取材许可。虽然没有官方网站,但从通过专门的学士杂志能迅速得到联络地址来判断,这里不一定是满载谜团的秘密组织吧……?

  而且,十五年前,『玉手箱』被怪盗弗拉努尔盗走这件事,并未登上新闻。也许,这也是艳姐姐推荐这里的理由吧。正因为取材目的地的研究领域不明,或许我会不得不在没有空闲去阅读本人著作的情况下采访作者,所以有一些紧迫感,但我姑且还是临阵磨枪,熟记了有关海洋资源的知识。

  但是,一旦像这样到达了怨灵岛,面对要乘坐的潜水艇,我首先还是会不安。递来的救生衣,说实话对于潜入深海来说也不可靠……。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报上名来吧。」

  在裙子之上穿上了救生衣的,不对,正确来讲,是命令仆从帮自己穿上救生衣的虎春花,对粉发女性催促道。虽然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唯我独尊,但无所畏惧的名侦探,似乎也想了解这之后就要托付性命给她的潜水艇驾驶员的姓名。

  粉发女性则「那可真是失礼了,」微笑着回答道。

  「我叫乙姬岛汤烟。虽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但我职任乙姬岛海底大学的校长。」

  2

  如果说乘坐无法信任,而且来路不明的交通工具潜入深海本就不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那么听见乙姬岛校长接下来的介绍,就让这份坏心情倍增了。明明今天的濑户内海风平浪静,我却是晕船模式。

  「虽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但这艘潜水艇完全没有引擎一类的动力源。只是通过载重,来逆着浮力让它缓慢下沉。故而我为定员或者装载负荷重量的严密性表示抱歉。」

  原来乘坐前既要寄存行李,又要测量体重的原因是这样的啊。虽然女性可能会对此觉得讨厌,但虎春花可是位优雅人。对被束胸衣束缚住的自己的胴体的纤细程度有着绝对的自信。仅仅礼裙和发饰就超过一百千克什么的,我之前可真是说了句失礼的话。结果,只有我的别名记者命脉的相机包,和虎春花的塞满红叶馒头的纸袋,成了能带入其中的随身行李,被我们带着进入了绝对算不上宽敞的潜水艇内。

  暂且不论重量,虎春花的裙摆占了很大空间,让艇内挤得满满当当的,但名侦探毫不自惭。

  「通过这个操作杆来控制机体左右的机翼让潜水艇前进。这就是全部的操作。虽然要是习惯了的话不是什么难事,但必须要掌握读懂海潮流向的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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