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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么说的话,我们兄弟妹三人本身,也是活生生的证据。毕竟,我们是被通过犯罪得来的,从外人身上盗走的钱给养大的。无论是我所受的高质量教育的费用,还是弟弟艺能活动的资金,还是妹妹的训练费,全都是赃款。被健全地培育而成的三兄妹飒爽的身姿,是没有在这之上更不健全的,犯罪的成果。
面对这一事实,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接受不了。
弟弟没有移籍到大手艺能事务所,而是退出了所属的偶像团体,乃至高中也辍学了,就这样失踪了。自那以来就音信不明,生死未卜。在游泳上赌上自己人生的妹妹,在尝试入水自杀未果后,因心病入院。当她冷静下来之后,丧失了全部和父亲有关的记忆。虽说记忆丧失似乎并不与心因性有关,而是缺氧症的结果,但这样就好吧。总比注意到住院费也是来自赃款的要好。
幸福一家支离破碎。
结果,就和旁人所讲的一样,不知不自由为何味而长大的我们三人,亦不晓真正的幸福为何物。为什么会被说着无情话语的人们怜悯,因为这是他们的真心。
坦白来讲,我觉得弟妹二人很狡猾。若是能被允许的话,我也想抛弃一切失踪,也想忘记一切入院。要是弟弟妹妹没有先行一步的话,我无疑会这么做吧。
但是,最狡猾的无疑还是父亲。
虽然觉得父亲时常不在家,但没想到他是出门偷盗去了……,如果要装模作样地创造出一个正体不明的盗贼的话,至少死后也要努努力让它不暴露啊。真是个临终准备的失败例子。别把什么都压在我的双肩上啊。
还是说,他是想自己有什么万一的时候,孩子们能沿着他的足迹继续前行?他是觉得我们知道他是长年让新闻媒体鸡飞狗跳的那位怪盗弗拉努尔之后会欣喜若狂?这种秘密给我一个人憋着去死吧。
我感受到的不是悲伤,而是愤怒。
啊,不过……,从像是在暴露秘密的遗书中,将盗品博物馆的一切转让,并指名下一任馆长的内容来看,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只有艳姐姐知道怪盗弗拉努尔的真实身份。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担任我们兄妹三人的照料工作,非要说的话她是怪盗弗拉努尔的共犯,但我却没有责备她的心气。
虽然弟弟看上去无法原谅这件事,但共犯这层身份,并没有比我们接近利害相关。故而我没有资格去责怪艳姐姐。
艳姐姐不也只是在父亲兴致勃勃、自以为是地外出偷窃的时候前来照顾我们嘛。倒不如说父亲在死后也在束缚着她。将聚集赃物的秘密基地托付给她。就像是用粗麻绳把她捆住。从人生被糟蹋的情况来看,艳姐姐才是第一受害者。
曾相信他是好人从未怀疑过的我的父亲,是日本第一的,不可喜的人物。但是,又该如何是好呢?在整理遗物之后,出现的借条也是真的。继承下来的无法放弃的怪盗犯罪履历,又该如何作结?
即便如今再想给父亲断罪,那么这场交通事故就宛如天罚。无论是怎样的大恶人,也没有能对死人起效的刑罚。
把用不合适的教育费养大的我的大脑或肉体切片还给被害者们在现实上也行不通,况且这也只是自我满足。即便把我的碎尸送出去了也无疑是给别人添麻烦。虽然可能会有人很乐意,但认真思考的话,将手头上的所有赃物都送到警察那里,才是贴切的手段。因为怪盗弗拉努尔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和自首有所不同。对于公开告发父亲的犯罪行为,我没有一丝犹豫。
虽然没有,但我却不能做。
好不容易……,虽然我想尽量避免这样的说法,但面对在尝试跳河自杀之后,好不容易,才丧失了与父亲相关记忆的妹妹,与其说我不想再一次做出类似告诉她父亲真实身份的行为,不如说是绝对不能做。尽管用赃款来追求荣光的行为是罪过没错,但仅就她而言,她已经受到十分足够的报应了。
但虽如此,也不能放着赃物就这么不管。既觉得如此脏污的金银珠宝一分一秒也不想留在手上,也因为只要盗品博物馆存在,被它强加于身的艳姐姐的人生,就仍然会被父亲,以及我们兄妹束缚。将这座秘密基地搬空,就是我的使命。这是我唯一,能向父亲的葬礼结束之后还依然穿着丧服的她报恩的方式。我有这种感觉,将她的丧服褪下之后,我就既能失踪,也能入院了。
说不定的话,也能为父亲的死感到悲伤。
那么该怎么办呢?
一把火烧掉博物馆?还是说把赃物埋在山里,当做没有……,若能这么做,那最简单不过,但这样子并不可喜。
这样只是在加重罪过。会让我成为真正的共犯。由于育儿导致金钱方面的花销很混乱所以无可奈何,但被盗的美术品方面,保存状态却很完美。毕竟从生前开始就把博物馆的管理全权交给了艳姐姐,怪盗弗拉努尔作为愉快犯,也知道物品的价值。而残忍破坏博物馆的收藏,也只有向父亲泄愤这一个目的。
果然只有物归原主这一条路可选。
不是通过警方或者某些相关机关,而是直接归还……,以免费送货上门,而且是,本人亲自返还的方式。这下就有诚意了。而且是诚心诚意地。
对啦,让怪盗弗拉努尔自己来返却。
要泄愤的话,没有比这条路更能报复父亲的了。一般来讲,是误入歧途的儿子因为做坏事而败坏了父亲的名誉,但我这边的情况,则是从最初开始就已经坏透了。所以要反其道而行之。
洗濯父亲的污名。
如他所愿,我会偷偷地继承他的名字——怪盗弗拉努尔,返还所有的珍宝。就让你名声扫地吧,你这大盗。
你的名号就由我来盗取。
「真是出色的气魄啊,少爷。艳某对您的决意,感到热泪盈眶。」
像在演戏一样,艳姐姐拿出手帕擦拭眼角,但不用看也能知道,她没在流泪。在我的记忆里,她的眼泪只在听到父亲讣告的时候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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