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将《卖火柴的少女》或《法兰德斯之犬》的绘本翻阅到最后一页,竟然看到一半就阖起了书本。而且明明没看到最后,却只会大言不惭地说“我不赞成悲剧,换作是我,我会处理得更漂亮”。
所以……
所以……
所以。
城山恭介不可能因为少女说不要就放弃,不可能听到对方说“我愿意为你下地狱”就觉得满意。城山恭介很害怕。他不是因为强悍而去救人,是因为弱小而无法接受。如今,悲剧的绘本即将翻阅到高潮情节,他必须说,他实在不敢看。无论如何,不管怎么做,他都得在这本绘本翻阅到最后的最后之前把书啪一下阖起来,否则内心会崩溃。
本人的心意已经确认过了。
他没获得许可。
那又怎样?那能代表什么?他内心当中极其任性而幼稚的部分正在大吵大闹。这本来应该只是用来维护无聊的自我意识的通过仪礼,如果被自己立下的规定束缚而丧失本质,那简直蠢到极点了。当然他脑中成熟而理智的部分很清楚,单方面强迫对方接受本人不想要的救赎,只会是一种恶行。就跟时代剧里的武士闯进代官宅邸见谁砍谁、赶尽杀绝一样,只是在散播死伤,遭人指责“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过火”而已。这是必要的过程,是绝不能解除的安全装置。只要想到在“女王的箱庭”为了拯救那个女王而做出的行动招来了何种后果,这应该是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的铁则才对。
但是……
也许笨蛋到死都治不好吧。
“……既然这样……”
他终于挤出了答案。
最强少年不属于最强的部分,吐出了话语:
“既然这样,我就自己来。管他要违反规则还是灵魂腐败堕落,我就是要救祢!!!”
10
就在下一刻。
世界圮毁了。
11
那既不是譬喻表现,也不是基于某个少年的主观而论。
是无从争辩的物理现象。
“不公平……”
有个声音。
但那不属于“无色女童”,也不属于缔结契约的奥莉维亚。它更纯粹,更不祥。美丽得无法抵抗,丑恶得无药可救。它让城山恭介的全身上下每个角落爬满鸡皮疙瘩,那是来自地底的可怖声音。
“不公平……”
回想起来……
“无色女童”是真的只靠单一个体,没有凭依体、人工灵场与“花瓣”就能在这现世维持住存在吗?不用说全部,但是否在某个地方有支撑其存在的构成要素?
然后……
在褒美村遇刺之时,那个存在曾假扮成人造凭依体冥乃河葵,与恭介等人共同行动。而且不只是外貌,他身为被召物,却竟然强行表现出实际上做为凭依体的功能。
没人敢说他办不到。
让“无色女童”宿于己身,支撑其存在。
没人敢说那个纯白,办不到这种犯规的招数!
“我那时候,你就没有对我这样说……!!!”
不合常理的光景铺展开来。
“无色女童”未成熟的胸脯,纵向裂开了一大条缝。
没有流出半点像血的东西,无视于本身呈现透明的身躯。某种东西用双手十指抓住左右边缘,简直就像从微微打开的门扉探头偷窥这边一样,从阴晦无光的黑暗深处窥探恭介。
这也许是头一遭。
其中不存在有任何疯狂的爱情。
正可谓没有一点杂质,纯粹的憎恶言词冲着他来。
“……!”
什么都白费了。
从“无色女童”胸前的伤口,飞出了一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掌。事已至此,他不认为在这种极近距离下还能闪避或防御。跟有无防护圆无关,这一击本来就是无从化解。
在彷佛一瞬间被拉长到无限的时间中,他思考自己能做的事。
恭介的选择只有一个。
他用指尖比出手枪姿势,用食指代替枪口指向搭档的凭依体——未踏级那边,说:
“奥莉维亚……我与你解除契约!!!”
〈什……啊,哥哥!〉
毕竟这可是来自“白之女王”的最大最强攻击,不止召唤师自己,以契约相连的凭依体都有可能遭受威力波及。比起做为“枯草色舞娘”的强韧肉体,这才是该优先的部分。
因此,他中止了契约。
恭介与奥莉维亚,都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
就在这时……
毫不留情地。
“白之女王”的右臂,一直线插进了城山恭介的心脏。
Fa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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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