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暴风还没平息,她又将刀尖插进地面,复杂扭转自己的身躯,累积弹簧的力量,以裙襬大幅翻飞的姿势,无接缝地进入下一击。因此如果用正常方式应对,恐怕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凌迟而死了。没错,如果用「正常」方式陪她玩。
恭介不用鲜血印记,而选用激发手榴弹作为武器的另一个原因就在这里。
「……这样好吗?打得这么认真。」
「?」
恭介故意在袭击者面前张开手掌,让她看见握在手里的金属罐带有伤痕的表面,说道:
「手榴弹一破,人工灵场就会展开。我们这边是召唤师与凭依体的组合,但你只有一个人。不管你是融入业界的专家还是什么,当然,现在的你是用不了召唤仪式的……一旦手榴弹现在破裂,你就完了。就算只来个cost1的『始祖之赤(b)』你都只能被折磨至死,不是吗?」
「!」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袭击者的动作确实僵住了;恭介抓住这一刻,大大往前踏出一步。
他不用真的做出那种选择,能让对方产生想像就有足够效果。只要能对少女毫无间隙的连续攻击动作打个楔子,就会造成致命后果。
恭介深深钻入对方怀里,把握在手里的金属罐罐底像铁锤般往上挥,同时从少女的注意范围之外——下方一脚踢出。这样就将军了,宛若白雪结晶的袭击者躲不掉下一击。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一转!
说时迟那时快,恭介的整个视界纵向大幅转了一圈。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根据侧头部传来的钝痛,能够理解身体是遭受到某种冲击而被掀翻,但不是袭击者手中的绞盘长柄枪所造成。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第三者。
(……我竟然会一点杀气都感觉不到!)
这次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然而没时间怨叹世上的不合理。恭介在上下颠倒的状态下急速取回肉体与头脑的控制,将单手手掌按在地上,以侧翻的感觉恢复平衡。同时,他也跟没解决乾净的袭击者暂时拉开距离,与毫无防备的塞克蒂蒂会合,好护卫她的安全。
一种大汉的粗犷嗓音撞击了少年的耳朵。
「All-around Armament。你虽然自称为3A(Three A),但对上『自由势力』的九百多级似乎还是要吃亏啊,小丫头。好啦,快来跟潇洒熟男监护人哭诉一顿吧,小孩子就是要这样才可爱。你又不是那个『白之女王』,我不会希望你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啦。」
听到这个声音,小小暗杀者面无表情,但不悦地鼓起了脸颊。
「不,对手连一下都还没打到我。这样就说战况对我不利,我不服气。」
「……等你挨到那第一下,一切就结束了好吗?要不然让那边那个大哥哥解释给你听如何?知识分子最爱解释那些了。」
这个矛头指向己方的人,究竟是谁?
恭介正想搜寻脑中资料库,却感到一阵晕眩袭向自己。有一小段时间,他甚至失去了平衡感。就像遭受了催眠术一类的精神冲击,险些没当场下跪。
「怎……」
比起以前遇见时,整体给人的印象有了大幅改变。
露额的金色长发在后脑杓束起,右眼戴著黑皮革眼罩。绣有浮夸金纹的华美大衣也是,右臂部分从肩膀开始不自然且脆弱地飘动,男子只有一只手臂。
然而这个男人有著坚定的内心,不受这些华丽的印象左右。
恭介还记得。
在「女王的箱庭」,恭介九死一生逃出险境时,有位恩人在最后一刻,将全身骨头碎裂的他送上了运输直升机。那位召唤师自己不肯抓住地狱里的蜘蛛丝,而是返回战场,去压制住失控的「白之女王」。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能够存在!」
「克劳德·『麦赞塔连恩』,多指教了。对喔,『当时』我有自我介绍吗?」
大汉粗暴地咧嘴一笑,用他唯一的手掌把玩某件东西。
那是在暗沉的银块当中镶嵌了三十克拉钻石的旧钥匙。恭介恨恨地啧了一声,但为时已晚,运动外套与口袋重叠的部分早已被锐利地割破。毕竟对手都能不让恭介发现自己靠近,就对他的侧头部使出一记加上全身体重的回旋踢了,顺便再来一两个小动作想必易如反掌。
一开始会针对塞克蒂蒂的浴衣袖子下手,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比起要害,他们先从口袋动手,以夺走两人之中某一人带在身上的钥匙。
(克劳德……他说他叫克劳德·麦赞塔连恩?)
这个姓氏让恭介无法不联想到泛红的金色卷发,而艾莎莉雅曾经量产过跟自己如出一辙的仿生矽胞操兵,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瞬间,恭介怀疑是不是就像那样,这人也是利用克劳德的身体数据制造的模仿品,但他马上知道这样说不通。
如果是那样,没必要做成独眼和独臂。维持恭介回忆中当年「女王的箱庭」时的外型,更能收到混乱之效。真要说起来,「女王的箱庭」相关资料没有那么容易弄到手。艾莎莉雅的一切准备应该都是经过精心计算,这样拼图拼不起来。
(还是说Bridesmaid连箱庭相关人士都吸收了?不,怎么可能。冷静点,你想太多了。)
如果是这样,难道他真的还活著?
不对,这不是现在的重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