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介被比安黛妲抱著,再度只有自己一人逃往安全地带。
其间,四处仍持续发生地震。
信乐真沙美被卷入此事,而恭介不认识的大人们想必也壮烈牺牲了。就好像即使恭介不认识他们也无所谓,只为了保护小小生命。
「不要紧。」
幼小恶魔让短裙飘动著,如此说道。
「『姊姊』一定会保护你,所以你不会有事的……!」
恭介连怎么回答都不知道。
无论如何,他应该喊些什么,但话语卡在喉咙里,什么都出不来。
无处宣泄的情感奔流不是从嘴巴外泄,而是从眼睛潸然泪下。
啊——恭介心想。
自己现在,在哭吗?
在难看地掉眼泪吗?
但这是为什么?
因为自己没能察觉「女王的箱庭」的扭曲?因为自己造成了「白之女王」的失控?因为想保护的那些人接二连三消失在白色闪光与瓦砾中?
因为自己失去了一切。
除了与「祂」为敌之外没有别条路了,所以才哭?
两人好不容易抵达紧急电梯前,好几部电梯一字排开。然而,一张ID卡只能打开其中一部电梯。
但到此为止了。
而且理由不是因为「白之女王」。
「嗨,恭介。」
那声音极其低沉。
是变得有如枯木死灰的排行榜榜首,而且在十五人当中无庸置疑地拥有最强本领,一头凌乱金发加上深褐色肌肤的召唤师。
「帽客」阿尔贝特·S·帝凡史密斯。
身旁带著被铁处女般的戒具束缚的女性凭依体,恶鬼嗤笑著。
「我们现在来玩两下吧,只要张开防护圆,就算手脚都断了也无所谓吧。噢,我是说『只有』在以召唤仪式战斗的时候。」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怎样都好啦。」
在阿尔贝特的手指间,一枚银币飞舞起来。同样的银币又叠在它上面,重叠,重叠,重叠,逐渐变成一根沉甸甸的金属制鲜血印记。
「只要能为这一瞬间全力以赴,怎样都好。啊啊,啊啊,自从模拟战场被夺走以来,我一直是这种感觉。现在,我活在久违的真实色彩当中。」
「帽客」除了银制鲜血印记之外,肩上还扛了一根练习用的。当然不可能是二刀流。为了让条件齐备,他特地将练习用棍棒扔了过来。
接住它的不是恭介。
比安黛妲像要挡住它般伸出手,握住了它。
「……你先走吧,恭介。」
比安黛妲也主动放弃了从信乐真沙美手中接过的ID卡——这条容易断裂的蜘蛛丝。她开启了紧急电梯的门,把几乎不能动的恭介塞进电梯,然后轻轻拈起女服务生制服的迷你裙。
叩咚!比棒球小一圈的金属球体从她的双脚之间落地。
「这是饯别。」
「等……比安黛妲,『你』——」
「那个人一旦拿出真本事,整个电梯会连同电梯井一起被打碎,必须有人拖住他才行。」
恭介根本没机会回嘴。
比安黛妲·城山从电梯这个逃生口退后一步返回地狱,但仍拈著女服务生制服的短裙裙襬,面露不可思议地稳重的笑靥如此呢喃:
「不要紧的,因为我是『姊姊』呀,我一定会保护好恭介。」
钢铁门扉从左右两边关起。
只让罪过最大的罪人乘坐其中,金属制的蜘蛛丝急速上升。
「……真令我意外。」
在地狱底层,疯癫的「帽客」低声说。
「我跟你明明都关在房间里,沉迷于骗倒女王。到了这节骨眼,你竟然还执著于『家人』?就某种意义来说,十五兄弟姊妹计画或许是成功了啊。」
「不是。」
对于深褐肤色的男子所言,比安黛妲把练习用鲜血印记握得嘎吱作响,摇摇头。
「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我本来就一直背著那孩子帮忙别人复仇,再继续看著恭介的脸,我一定会满怀憎恨地掐死他。」
「……」
「你并不恨恭介,我知道……因为接受『女王的憎恨』的人,是我比安黛妲·城山。」
城山恭介带来的缝界召唤,以及从中衍生的「三月兔」。
所有人都找到了假扮成恭介,操纵最强的「白之女王」的方法。
但到头来……
就是得不到满足。不管如何完美地控制祂,完全操纵祂,「白之女王」就是不肯看比安黛妲他们一眼。他们只能看著女王对虚构而空洞的城山恭介情话绵绵,无条件地越来越相信他的模样。那种爱甚至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