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今天煮的是蛋包饭喔……」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到一股腥臭味耶……」
「蛋料理本来就有腥臭味。」
「这个观念本身就有问题!看来接下来怎样都不可能有幸福结局了!」
不论怎么挣扎也没用,在背后看守的白狮虎「唔……」发出低吼,催促恭介用餐。
宛如玩俄罗斯轮盘,扣过两三次扳机后轮到自己的心情,恭介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银色汤匙,闭上眼,紧抿着嘴,向神祈祷,但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后,眼前的黄色物体依然没有消失。也许连神话中的众神都玩弄于股掌间的召唤师没有资格获得神的恩宠吧。
下定决心,用汤匙的圆形前端戳了戳黄色表面。噗滋,随着黏稠的效果音响起,煎过的蛋皮破裂了。仿佛弄破某种生物的腹腔,流出大量内脏,从内侧露出介于血红色与肤色中间的番茄鸡肉炒饭。阵阵扑脸的蒸气与热度,像极了在炎炎夏日窥探五彩缤纷的臭水沟的感觉。
黏滞而湿滑。
莫名黏稠的光泽扰乱了恭介的视觉。
「……蛋包饭首重湿软黏滑的口感,所以我刻意让蛋皮保留湿润喔,嘿嘿……」
「真……真的假的……难怪有一阵腥臭味仿佛透明的墙壁压倒而来。」
呕恶,胃酸涌上喉头,勉强在呕出前吞回去。明明还没吃半口,恭介已经恨不得能狂灌好几杯水了。
成分和一般蛋包饭没有差别。
里面没有掺入吃了会死人的东西。
恭介试着如此自我催眠,却没什么效果。脑中闪现面如死灰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绿娘蓝安祥的睡脸,那绝不是因为幸福才显露出来的。恭介听说过某种化学武器能让人全身肌肉松弛,死后尸僵会露出疑似微笑表情这种事。
连「瘦身暗器【Perfect Dragon】」都落得那般下场。在操控魑魅魍魉交战的召唤仪式世界中,靠赤手空拳便能击灭召唤师的「非法集团」暗杀者绿娘蓝的钢铁肉体也无法对抗爱歌的料理。
企图毫发无伤生还只是痴心妄想,放弃吧。
就像被瓦砾压住时,要果断地断腿求生还是选择死亡。
恭介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战士的抉择。
「算了,偶尔过个两天……不,三天的住院生活也不错!喝啊~~!」
继续犹豫就永远无法结束。而且料理一冷,熬过地狱的难度又会增加。恭介一鼓作气将汤匙插入发出难以言喻的声音的蛋包饭中,随着噗滋噗滋的搅拌声与像在扯断某种纤维的触感,将内容物挖出来,无视开始晕眩的半规管,硬移到嘴边……
哎呀,哥哥大人。
你来得真早,对现世已经毫无牵挂了吗?
「噗……噗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恭介一直以为——
人是用脑思考的生物。
但所谓「用心思考」的说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
城山恭介这时踏入了未知领域。不只限人,任何动物都是透过用餐获得营养来维持生命。既然如此,人的中心为何不是胃囊?
感觉腹部似乎爆炸了。
爆风沿着背脊传遍全身,使所有内脏不规则蠕动,刺激脑髓,五感激烈闪烁,眼前一切物体的轮廓逐渐被全彩闪光所覆盖。虽然吃了料理会使人眼花撩乱听起来很可笑,但这也证明了人不只靠眼睛,还得透过脑部分析才能看见事物。
落入迷幻风格的艺术世界,差点被躺着享受午后电视的「白之女王」的幻觉勾走魂魄的城山恭介费尽全身力量,好不容易回归现世。
吐出来就完了,所以他当场喝下三杯水,把涌上喉头的呕吐感硬是推回去。
这时,他总算勉强能挤出人话:
「这是……啥鬼!这真的是鸡蛋料理吗?味道简直就像把宿醉老头的胃囊翻过来舔一样恶心……!」
「哥哥的形容太有诗意,我听不懂。」
「包在蛋皮里的鸡肉炒饭加太多番茄酱了,这种咸味早已超出料理等级,而是令人担忧在医学上会不会造成危险的程度……!」
「但是不加这么多,就无法表现出鲜血般的红色。」
「而且整体怎么好像掺入某种沙沙的东西,那是什么?沙子……不,小石子吗……!」
「哥哥。」
爱歌冷漠地打断恭介的话。
主动指出问题核心。
「……从根本上来说,妹妹亲手做的料理本来就不可能『美味』好不好?就是因为不美味,所以才完美;因为是绝望级的难吃,所以才有魅力啊……」
啪叽。
少年似乎听见自己神经烧断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果然有自知之明!如果是努力想煮得好吃,却因笨手笨脚而失败也就罢了,故意煮出可怕料理根本是在亵渎食材!」
嘎喔!城山恭介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