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的追杀?你真的以为变得与一般人无异的无名小卒能办到这种事?」
并非绝对不可能。
如果是「非法集团」的绿娘蓝……憎恨召唤仪式,能赤手空拳干掉高强召唤师的「瘦身暗器」的话,也许就能办到。
但至少对城山恭介来说是不可能的。
就算短时间内能扰乱对手,最终而言还是得仰赖凭依体和被召物。
就算是这位大名鼎鼎的「不杀王」也一样。
「……但是……」
恭介仍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展现于眼前的事物并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我从没听过有完全人造的召唤师。更何况使用激发手榴弹时,摄影机或感应器不是无法捕捉到召唤师或凭依体的身影吗?照理说无人兵器或飞弹是没办法使用的吧……」
仿生矽胞操兵也是一样道理。明明不具直接和被召物战斗的力量,却仍继续保有「载人武器」即是为了如此。除了眼镜或望远镜等原始光学机器以外,任何肉眼以外的观测方法都无法担任「耳目」之责。
明明应是如此……
「冥乃河家一直是这种家系。」
颠覆此一常识的莲华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是说模仿动物或昆虫结构的仿生细胞操兵是从作为『白之女王』的容器而开发的失败品发展而来的吗?我和那个基本上是相同的。在那种东西普及前,冥乃河家早就开始悄悄制作『净琉璃方式』的凭依体了。正如俗语『盗木乃伊者反成木乃伊』所说的一样,身为『人偶供养』专家的冥乃河家钻研人偶的结果,反而迷上了完全自动化的机关人偶……理想形式是人类召唤师和『净琉璃方式』凭依体搭档,能百分之百无杂讯地完全驾驭被召物。」
理想形式是如此。
但现实却是召唤师莲华是净琉璃方式的人偶,作为凭依体的彼岸是人类。
慢著,说不定冥乃河彼岸也不是人……?
「放心吧,那孩子确实是人类。所以才会蒙受种种不合理的命运。」
「?」
「虽然用了非正规手段,冥乃河家基本上仍是以稳定培育出众多优秀召唤师闻名的家系。我是后来才被制作的破烂废铁,彼岸才是唯一的继承人。说到这里,你应该能理解那孩子遇到的困境了吧?」
「……原来如此。召唤师不需要才能,但凭依体却需要容易受到神灵附身的体质。而且,具有凭依体质的人无法成为召唤师。」
以激发手榴弹展开的人工灵场说明白点,就是个「容易受到鬼怪骚扰的场所」。具有「门户洞开」的凭依体质的人如果担任召唤师,反而会被被召物夺走身体控制权。召唤仪式之所以需要两人一组,也是因为凭依体如果没有第三者的援护,便没办法自由自在地行动。
优秀的凭依体是一种天赋。
但是在冥乃河的狭小世界里,却没有机会活用这项才能。
「我就觉得奇怪,以双胞胎而言,金发碧眼的彼岸与你的差异未免过大……」
「你以为她有二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吗?那孩子是纯国产的喔。正确原因是冥乃河家为了去除她作为凭依体的特徵──凭依体质,借用医学之力改造她的身体,结果害得她『变成那样了』。」
但这项挣扎终究以失败告终了。
即使改造失败,力量被削弱一部分,彼岸仍是如此优秀的凭依体。
既然如此,她原本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恭介想起著名的浮世绘在明治时代被揉成当成彩绘盘子的缓冲材料的故事。简直就像冥乃河彼岸的人生写照。
「所以我才会被制造出来。」
身穿巫女服的净琉璃方式人偶静静地如此宣告。
「冥乃河莲华。以彼岸的肉体……骨骼或脏器配置作为设计基础,冥乃河一族寄予深厚期望的『原本应生得如此的冥乃河彼岸』……那就是我。因此,虽然我是后来才被制造出来,『地位却比较高』。」
或许也因为如此吧。
恭介从未听过有人能擅自解除召唤师和凭依体间缔结的契约,从旁夺走控制权。但莲华和彼岸间的关系可说非比寻常。正因为以不存在于自然界的理由而产生的极端强烈联系,才可能造成那种非正规的状况。
「老实说……我还是没办法相信。因为彼岸对你的仰慕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她为了拯救你,主动离开安全地带,涉入极度危险之中。这不像是被人抢走地位而怀恨在心的人所会做出的行为。」
「那孩子……」
莲华犹豫了几秒。
最后还是开口:
「……并不知道事情真相。应该说……她看不见事实吧。因为我是『冥乃河彼岸此一人体的理想形』;是仍潜藏在即使眼睛和头发已完全走样的那孩子心中的『冥乃河彼岸就该如此』的雏型。对那孩子而言,比起倒映在镜中的自己的脸,身为姊姊的我的容貌更像是『正确的冥乃河姊妹的资料』吧……所以,明明不怎么相似,我们依旧是『双胞胎姊妹』。」
召唤师和凭依体。
理想与现实。
姊姊与妹妹。
在完全颠倒过来的现状中,冥乃河莲华在妹妹彼岸身边究竟抱著怎样的心情度日呢?身为人工物的她反过来驱使人类,靠著虚伪的认识挣得信赖。彼岸愈对她展露笑颜,她反而愈无法坦承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