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木菜穗子的遗书〕
爸爸,如果你看见这封信,代表我已离开人世……真是糟糕的开场白,但我就是这样的个性,让我继续说下去吧。
我认识一个大学的学姊,她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打算把这封信交给她,并且拜托她「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把这封信寄出去」。我会告诉她「这是一封写给父亲的感谢信」,以她的为人,应该不会拆信偷看。
该从哪一件事说起呢……遇上这种情况,还是遵照爸爸从小的教诲,开门见山地说吧。
现在,我有生命危险。
一般情况下,要说服爸爸相信恐怕很难,但爸爸读着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死去,所以我想爸爸应该会相信才对。
有人想杀害我。理由非常单纯,单纯到让我想掉泪。因为我试图揭发某些人的罪状,却失败了。
在我实际采取行动之前,他们一直拼命要说服我。如今他们什么也不做,维持着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代表接下来该轮到我遇害了。
除了我之外,我希望不要再有人为此牺牲。
为了避免牵连无辜,我打算继续佯装若无其事,就算是在爸爸的面前也一样。
只要我这么做,他们就会认为我这个人既愚蠢又迟钝,连命在旦夕也不知道。想保住性命,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他们相信,我没有把他们的事告诉任何人。
在电视台工作,是我从小的梦想。我自认是幸福的,至少我实现了这个梦想。
只是,在这个职场上,霸凌、职权骚扰及性骚扰几乎是家常便饭,我早已无法分辨哪些行为算是骚扰。在这种环境待久了,正常人的感受会逐渐麻痹。
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我一进公司,马上受到那两个「台风眼」的青睐。那就是J电视台的制作人木京,以及J制作公司的导播海野。
我不曾成为那两个人霸凌或骚扰的对象,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无关我的个人意志。明明有好几个职员因受到他们的霸凌及骚扰而自杀,J电视台内却没人敢出面指责。
我就是身在这么一个疯狂的世界。
我实在没办法忍受这样的环境,好几次想要辞职,可是参与电视节目制作带给我相当大的成就感,而且一旦我离开,我担心那两个人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为了尽量减少木京与海野对他人的伤害,能做的事我几乎都做了。明知这只是自我安慰,我还是尽力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防止有人成为那两个人怒火下的牺牲者……总之,在那段日子里,我可说是使出浑身解数。
然而,一个月前的那次国外出差,为这样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变化。
我和那两个人一同参加东南亚某地方都市的电影节。我到了那边之后,曾打电话给爸爸,所以爸爸也知道这件事,对吧?
那次出差,古家经纪公司的古家社长也来了,他是木京的朋友。没有安排行程的那一天,木京与古家居然一起召妓……而且他们还对那名女子施暴,最后将她杀死了。
两人想偷偷弃尸,不巧被住在同一家旅馆的我和海野撞见。我亲眼看见遗体的脸上有不知遭什么凶器连续殴打的伤痕,脖子上还有明显的掌印。
下手勒死女子的似乎是古家,他看起来很害怕,嘴里念着「不小心又干了这种事」、「脖子上的掌印不晓得会不会被验出指纹」什么的。
我当时就想报警,海野却对那两个人百依百顺,甚至帮忙弃尸。出发之前,怕我做出不利于他们的行动,他们将我绑在床上。
听着三人的对话,从前似乎他们也曾在国外对刚认识不久的两名女子下安眠药。不难想像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产生药效的时间每个人不太一样,当时其中一名女子先睡着了,另一名女子察觉不对劲,在安眠药发挥效果之前,她大声呼救,拼命挣扎,打伤了海野的头部。
然而,女性的抵抗能力毕竟有限。古家一时惊慌,竟痛下杀手,将她勒死了。
……结果,我被绑在床上整整六小时。
我以为他们要杀我,全身不停发抖。直到现在,我仍经常梦见自己被绑在床上。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三人弃尸的过程看起来驾轻就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那三人弃尸回来,威胁我不准泄密。我真的好害怕,只能选择答应,跟着他们回到日本。
回国之后,海野几乎每天都来我住的公寓。
为了逼我保守秘密,海野用尽各种手段,有时恐吓我,有时安抚我,有时承诺提拔我。每次他找上门,我总是表示绝对不会说出去,但他似乎不相信。
有一天,他突然拿出大麻劝我抽,说什么心情会变得轻松。
海野自称有抽大麻的习惯,木京和古家掌握这个把柄,所以他只好对两人百依百顺,不敢违抗。海野还说,他和我一样,是遭到威胁的一方。
但我知道海野在说谎。因为他有时候会提到如何杀死一个人之后,再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或是布置成车祸意外,不留下任何证据。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兴奋。
我表面上完全服从,私底下却计画揭发他们的恶行恶状。
由于这件事发生在国外,日本的警察应该没办法处理,而且很有可能不会相信我,所以我决定诉诸媒体。当时,由于工作的关系,我认识一个T报社的女记者,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约好要偷偷见面。
没想到,这是个错误的判断。
那个女记者态度友善,其实与木京是一丘之貉。连我和她结识,也是木京刻意安排,目的是要测试我会不会揭发他们的恶行。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