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怜人的事情吧……应征入伍了的他在一九四六年回来了,可就像变了一个人,始终与我和哥哥究一保持距离。我们一心认为他在战场上遇到了什么事,但似乎原因不是这样的。”
“你是说有人告诉了怜人他身世的秘密?”
幻二微微点了点头,说:“也许是临出征前,母亲全都告诉他了。”
收到红色征召令时,凉子大概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也许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这样想来,就算她把本打算带进坟墓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似乎也说得过去。
“两年后瑛太郎去世,怜人也失踪了。”
“我现在都忘不了在香港收到的那封电报的内容。”
一阵沉默之后,幻二说了这么一句,并再次悲痛地开口。
“我无法接受父亲的死讯,送我到港口时,父亲是那么精神。怜人会离家出走我也觉得难以置信,这是绝不可能的。于是我一回到本宅,就去追问哥哥究一。”
话题中出现了父亲的名字,文香的脸色一下子变青了,慌忙问:“那我父亲说了什么?”
“他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可哥哥不擅长说谎,我马上就看出他有事瞒着我。”幻二又面向加茂,进一步说明,“那之后我又去问了爷爷、问了漱次朗,还问了刀根川,可好像每个人都在隐瞒什么,没人能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我想着正面进攻的方法行不通,就在翔子婶婶喝醉的时候试探了一下……可没用。”
听了这番话,月惠耸耸肩,道:“我父亲也是。一提那天的事就把我骂走,什么也不告诉我。”
加茂脑中浮现出两种可能性。
一是“羽多怜人毒杀了瑛太郎,之后逃走”;另一个就是“某人认定瑛太郎的离奇死亡与羽多怜人有关,因此杀了怜人,之后抛尸”。
大概第二个更接近真相吧,他这样想着。凶手比拟“鵺”进行犯罪的方式,感觉也包含了给羽多怜人报仇的意思在内。
加茂再次扫视露营拖车里的所有人。
一九四八年事发时,幻二在国外,月惠和文香一个八岁、一个才一岁,雨宫那时候还没被领到龙泉家。看来他们是没法儿再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他轻轻点点头,之后平静地说:“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的,应该就只剩漱次朗和凶手两个人了……等明天直接问漱次朗吧。”
霍拉的声音几乎与后半句话重叠在一起。
“在那之前漱次朗没事才好啊。”
又是不分场合的发言,加茂忍无可忍地瞪着霍拉。明明是高性能AI,可在这方面就是废物一个。
加茂把长链子挂到脖子上,拿起沙漏丢进胸前的口袋里。他想遮住霍拉的镜头。
“没用的。就算被遮住,我也能准确了解周围大概一米范围内的情形,这是安全转移时空旅行者时必备的技能。”
加茂吼着问道:“喂,没有办法能让你闭嘴吗?”
霍拉好像不知他为何发怒,不解地回答:“我想,把我放在水里的话,声音会很难传到空气中吧。如果想让我永远闭嘴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火是我的弱点……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加茂没搭理,霍拉也什么都没再说了。
大概受不了尴尬的沉默一直持续,幻二提议要不要回顾一下到目前为止发生的凶杀案。
还有段时间才天亮,于是五个人围绕D.卡西欧佩亚和她的同伙是如何制造不可能犯罪的展开思考。最终总结出妨碍查明凶案真相的四大待解问题:
①凶手是如何将死者的头部和躯干搬运到别墅外边去的?
②在二楼走廊被监视的情况下,凶手是如何把太贺从辰龙间带出去的?
③比萨窑里的死者真的是太贺吗?
④比萨窑里那具尸体的腿去哪儿了?
加茂本想让大家各抒己见,可没能讨论起来,因为没人能提出满足所有情况的假设。
说着说着,大家纷纷出现不同程度的困意。加茂起先疑心是不是晚饭时被下了安眠药,可很快就发觉原因可能很简单。
加茂和文香二十二号在清洁工具间里熬了一夜,雨宫和幻二二十一号在娱乐室通宵未眠,而且当日就发生了凶案,这样的事实无疑影响了大家的睡眠。唯一没熬夜的月惠号称一天要睡十一个小时,所以大概就不适合通宵吧。
最先睡着的是年纪最小的文香。
发现她发出轻微的鼻息声,雨宫赶忙从壁橱里拿出浴巾,轻轻地盖在她身上。为了驱散睡意,加茂离开车门处,打开文香放在桌子上的怀表,表盘显示此时是凌晨两点零三分。
幻二从旁看到,意外地说:“已经两点了啊。”
加茂看到时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以为还不到一点。月惠忍着呵欠微笑道:“好久没这么晚还没睡了。”
雨宫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表还晾在一边,急忙去厨房把表拿了过来,却略显纳闷地用右手揉着下巴。他很年轻,皮肤像女性般细腻,几乎没长胡子。
“我的表是两点十二分……应该是防水的啊,被雨淋坏了,所以走得快了吗?”
月惠瞥向他的表盘,开口道:“不管哪个是正确的时间都无所谓吧。我不想被时间束缚,所以一直不戴表。”
说完月惠就闭上了眼睛。幻二闻言伸手去拿自己那块被毛巾包着的表。
“看来文香的表是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