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我想说的是有关羽多怜人身世的秘密,我觉得必须说出来。”
“哦,我也觉得他身上应该藏着些秘密。莫非他是龙泉家某人的私生子?”
加茂的问题问得太直接,幻二顿时露出苦笑。
“对外人称怜人是我母亲那边的‘表兄弟’,可实际上……他既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叔叔。”
这话让加茂彻底混乱了。
怜人是幻二的叔叔,也是兄弟,那他就要既是太贺的孩子,也是幻二的父亲瑛太郎的私生子。但这两点是不可能同时满足的。加茂费劲地回想以前调查资料时看过的龙泉家家谱,发现还有一个可能。
“莫非你的意思是,按父母两家算,你们俩分别是哥哥和弟弟、叔叔和侄子的关系?”
幻二轻轻点头,解释道:“我母亲凉子曾在东京本宅当保姆,当然,那是在她和我父亲瑛太郎相遇之前。然后……爷爷让母亲怀了孕。”
文香和雨宫都倒吸一口气,月惠沉默地盯着地面。幻二语气哀伤,继续说道:“爷爷怕被奶奶知道这事,就马上把母亲送回了她的老家。母亲是在老家分娩的,婴儿被当成母亲的哥哥博光伯父的孩子抚养。”
加茂不禁接话道:“那个孩子就是羽多怜人……对幻二而言,他既是同母异父的哥哥,也是父亲家的叔叔。”
“嗯。我母亲的娘家羽多家很穷,博光伯父认为需要爷爷答应给的那笔抚养费,因此只能闭口不提妹妹怀孕一事。”
“爷爷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文香闷闷不乐地说,大概是得知了太贺老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心里有些乱。
幻二的表情愈发黯然,继续说了下去。
“之后,母亲得到机会,去了爷爷的公司工作,拿着比同龄女性相比较高的工资。我想那也是爷爷为了赎罪而安排的……然后,母亲在公司里遇到了我的父亲瑛太郎。”
加茂想不通地问道:“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啊?”
“爷爷彻底隐瞒了怜人的存在,父亲长年在国外留学,更是毫不知情。父亲对母亲一见钟情了。”
“可是……”
“爷爷的情妇成为他的儿媳,正常来说这难以想象吧?一开始母亲也挺烦父亲的,想要保持距离。可从某种意义上说不幸的是……父亲有颗不适合做生意的诚实又温柔的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母亲的心意是真的。可能花了一些时间,母亲终于也爱上了父亲,这一点我相信。”
没人插嘴,幻二继续苦涩地坦白。
“爷爷也没反对他们结婚。爷爷那个人,讨厌传统和习俗这类东西的程度甚至过了头,也是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人……实际上,爷爷不仅向羽多家提出提供经济支持,还要把怜人接到龙泉家抚养,并答应分给他与哥哥和我相同的遗产。不管是为了羽多家还是为了怜人,母亲都只能接受这个条件。”
听了这番话,浮现在文香和雨宫脸上的表情绝不是同情。看着他们的样子,幻二垂下了头。
“最终,母亲和父亲成婚,又领养了怜人,搞出这种扭曲的局面……但愿一直到发生东京大空袭,夺走母亲的生命那天为止,母亲的人生都是幸福的。”
不知为何,此时加茂的脑海中浮现出伶奈的样子。
不管她背负着怎样的秘密,就算那些秘密是为世间大众所不容的,加茂觉得自己也并不会介意。他更在意的是,凉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跟瑛太郎结婚的。
加茂轻吸一口气,说:“不管前因后果为何,凉子能和自己的三个孩子一起生活,我想这是任何事情都无法取代的。所以凉子应该是幸福的。”
这话让幻二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露出了微笑。
“谢谢你。”
“怜人本人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吗?”加茂问道。
幻二眯起眼睛,像是在回想,过了一会儿说:“至少小时候是不知道的。”
“就算太贺老人极力保密,亲戚里应该也有人打探吧?”
“嗯,知道这事的人不少,比如光奇的母亲翔子婶婶就知道。我就是趁她喝醉的时候问出来的。其他人……”
“我父亲也知道。还有月彦哥哥。”
听到月惠表情不变地插话,幻二瞪大了眼睛。
“漱次朗确实应该是知道的,可为什么连月惠你们也知道?这是你们出生前的事啊。”
“我和月彦哥哥一起看了父亲藏起来的日记。”
这话让幻二颇感意外,他露出苦笑,说:“是这么回事啊……现在回想起来,叔叔和婶婶一直对怜人态度冷淡,应该也有知晓秘密的原因在吧。”
怜人能够分得巨额遗产,知道此事的亲戚中有人心怀不满也很正常。
加茂想了想,把浮现于脑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那漱次朗和翔子为什么不提这件事呢?他们甚至可以全都告诉瑛太郎,并责问太贺老人。”
幻二像是难以启齿般垂下视线,月惠替他开口解释。
“我的父亲极为嫉妒将要继承龙泉家的瑛太郎。从父亲的日记能看出,看着瑛太郎一无所知地抚养妻子生下的孽子,父亲会有一种扭曲的愉悦。我想不只如此,也许他还想着以后能以此为筹码,威胁瑛太郎和爷爷。父亲就是这种人。”
她直白又粗暴地说着,带有讲出真话时特有的魄力。
幻二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