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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怎么知道……」
「还有,关于味噌汤的报导,我还喜欢八户的仙贝汤。分明在同一个国家,竟然有这么多我完全没听说过的美食,妈妈每次都非常感动呢。」
使用大量根茎类蔬菜和红豆的北陆堂兄煮,非常下饭的B级美食飞驒鸡肉煮,香脆的山阴猛者炸虾,鲔鱼红肉生鱼片加上咸甜酱汁的传统渔夫料理,津久见日向井……
妈妈一一细数我写的『日本乡土料理,全国走透透』报导。我只呆呆地听着。怎么会?为什么?脑中充满了疑问。
因为妈妈说她不懂编辑的工作。也不会网路购物,乡下很难买到这种非主流的杂志,发售之后要不是立刻去大书店,是买不到的。
即便如此──妈妈还是每个月都买了。
我写的文章。她都看了,都记得呢。「最近半年,专栏不是小麻里负责了啊。报导的感觉都变了……我很担心呢。」妈妈用略带遗憾的声音说,我忍不住捂住嘴。
胸中汹涌的情感该如何表达呢?累积在心中黑暗的东西全部被净化了,变成一股满溢的热流。
「那么棒的文章,妈妈绝对写不出来的。你真的很努力。妈妈觉得好骄傲啊。」
──你真的,很努力。
这样啊,我。
……很努力啊。
没有明确的成果也没关系。就算不能成为正式员工也没关系。
但是,我还是想被认可。
我只是希望,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是白费。希望有人称赞我做得很好。
「小麻里,一直一直都这么努力,一定很累吧?奥运选手也没有人一天跑二十四小时的。也没有不休息一直往前飞的鸟啊。」
「……嗯。」
妈妈的声音像是渗入干裂地面的水分,滋润了我的心灵。
我听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必要扭曲自己忍耐,离开也是一种选择。
要是走投无路到想自杀的话,那就干脆辞职,回到老家就好了。毕竟我并没有伤害,也没害死任何人。一切都还不太迟,也没有不能从头再来的错误。
听着电话那一端的声音,我突然有所感悟。妈妈自己一个人把我养大,一定非常辛苦。绝对比我想像中要更加辛苦。但是,她并没有死。她活着把我养大成人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了重点。
就算辛苦,也不能将为了我而努力的人置之不理。为什么要为了对我发泄恶意的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所以小麻里,回来吃红石斑煮鱼吧。」
回到能安心休息的地方,吃最喜欢的煮鱼。补充元气。
要是还能继续努力的话,就重新出发吧。
「加上酱油、日本酒、黄糖、味醂和蜂蜜,做成甜甜的味道吧。」
「嗯。」
「还要加生姜,有辣味的。还是山椒呢?哪种比较好啊?嘻嘻,一定很好吃的。」
「嗯……嗯……」
我只能不断出声回应,温暖的液体滴滴答答地顺着面颊流下来。
我胡乱用袖口擦拭本来应该已经枯干的泪水,我把手机抵在耳朵上,一再点头,不停地呜咽。
*
不知道讲了多久电话。
妈妈听我说了很久很久的话。一起生气,一起叹息──讲完电话的时候,笼罩在我心里的绝望已经完全烟消云散。
「已经很晚了……回去的时候尽量走明亮的地方,要小心,快点走喔。」
「谢谢。没事的,没事的,公司周围都很亮。妈妈也知道的啊。离车站也很近。我会小心的。晚安喽。」
「晚安。」
最后我们非常普通地道了晚安,按下红色的通话结束按钮。我的心情不知怎地就好了起来。
首先,大大地伸个懒腰。先回办公室吧。这么一想,电脑线被我拔了,还绑了绳结要上吊,铃木主任的办公桌被踩得乱七八糟……哇啊啊啊。
那非得想办法整理一下不可。我在脑中想着要如何处理,急急回到办公室,不由自主地抬头望着天花板。
半年来我一直盯着看的水泥天花板上,应该有那道梁柱,以及钉在上面的坚固钩子,加上我不久之前挂上去的自制自杀用绳圈──
「咦?」
眼前强烈的违和感让我不禁发出了疑问的声音。我不由得用手揉了揉眼睛。
绳圈,没了。
──不如说,
「梁跟钩子,都没了……?」
不只如此。
我抬头望着的天花板,跟印象中熟悉的景象完全不一样。不是水泥的,而变成了跟走廊上一样有着常春藤浮雕的灰白色格子。我从来不曾在这里见过的图样。
「咦……我走错房间了吗?」
这里没有半个人,我却仍出声询问,因为我很不安。我伸手摸门边的电灯开关,啪喳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