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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别人的责任。就是这样。
我的脑袋里好像起了雾一样,一片朦胧。
我毫无意义地移动着鼠标,呆呆地望着图像编辑软体的画面,一层又一层的图像。色彩缤纷的版面,在眼前渗透般融化、分解,最后成为毫无意义的点和线的集合。
哭了吗?我摸摸面颊,果不其然脸是干燥的。嘻嘻,我又偷偷地笑起来。毫无意义的嗤笑。
也是啦。有闲空哭的话,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问题比较有建设性。
不能示弱的。
现在我的地位。工作。状况。都是自己的责任。
是我,不好。
……是我。
不好吗?
那么──一直活到现在的我,在这里活着的我。
都是,我不好吗?
要是我不好,那是不是,重新启动就好了呢?
因为,我真的很想放弃了。现在这个瞬间,我想放弃当我自己了。
我也不想在这里当被人痛骂光干杂事的约聘员工,而想当做正事的正式员工啊。
让妈妈担心,自己一个人到东京来,不想再让妈妈操心而勉强留在这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另外找工作都很困难的年纪了。
简直像是动物园里被困在没有出口的牢笼里,来回踱步的狮子一样。
不对。狮子至少在笼子里,还有观赏价值。
那我呢?
──「你的工作,让人感觉很恶心。」
铃木主任的声音又在我脑袋里响起。当当当当,像是铜锣一样的声音。
啊啊,有谁能理解我呢?
大家都努力过着自己的人生。笔直好好向前走的人,一定无法明瞭吧。
在这个工作环境、在这个城市、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简直就是最无能、最凄惨、最没有资格活着的感觉。
我漠然抬头望着天花板。那根灰色的梁柱。以及上面生锈的钩子。
「干脆,解脱了吧。」
我觉得天花板上的梁柱,好像正在对我招手一样。
「到这里来吧。已经够了不是嘛。把椅子放在桌面上,就能构到天花板啦。你知道的吧。不是调查过了吗。电脑的线可以当绳子用的。」
分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听起来那么平静、和善又温柔。
「麻里子啊,全部放弃不就好了吗?」
轻轻地笼罩我全身,抚慰我疲惫的心灵一般。
「做就是了。一定很爽快的。我们来把铃木的办公桌搞得一塌糊涂吧。给她好看,报复她吧。」
一直一直一直,极力忍耐着,但却没有否认。在我心中的──这股汹涌奔腾的黑暗情感。
我觉得好像有人轻轻地对我说:我会接纳你的。不用再假装没看见,也不用再忍耐了。
──啪哒。
咚。
突然间。
只有印表机发出声响的空间中,彷佛有不自然的水声。我抬起头。
「……?」
是什么呢?
我完全没发现。
左边隔壁的隔壁桌位。铃木主任位置的,正上方。
天花板的梁柱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垂下来。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非常缓慢地抬头望去。
……视线的前方,有两只脚。
并在一起,无力地下垂的双脚。穿着肉色丝袜的脚上,白色的低跟鞋掉了下来。
那是我去年一眼就看上的鞋子──今天也穿着这双。
我好像中了邪一样,视线慢慢地从鞋子往上看向膝盖。
淡粉红色花样的喇叭裙,在没有风的高处翩翩地摆动。颓然下垂,没有日晒痕迹的苍白手腕。啊啊,是啊,一直都往返于公司和自家,从来没有出去逛过。
动也不动的,无力的指尖。变成青紫色的指甲。完全没有整理的指甲,之前好像刚刚才把搽的透明指甲油卸掉的。
这样啊。这是我啊。
正如我想像一样,像水般的液体不停地低下来,弄湿了铃木主任的办公桌。不知道是秽物还是消化液还是唾液还是血液,黑漆漆的玩意。鼻端飘过刺鼻的恶臭。
桌上累积的液体终于溢到了地上。
啪哒。啪哒。啪哒。
啪哒。啪哒。啪哒。
啪哒。啪哒。啪哒。
干燥的茶色发丝落在米白色上衣的肩部。很不可思议的是,我没办法看清楚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