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办啊。我、我去道歉,去跟组长道歉。」
「不行不行不行,等一下。万万不可。」
我急忙想回到座位上,井坂先生更加慌张地拉住我。
「你动动脑筋啊。去道歉是什么意思啊。『你制作的网页已经过时了,老土又很难用;我骂了你的作品真对不起!但是客户大家都这么说,所以我也实话实说了,请原谅我。』道歉不就是这样变本加厉落井下石吗,只会让情况更糟的。」
「但是──」
「加古川小姐光是从K大毕业,就够让组长盯上了。」
「……哎?」
被盯上?组长盯上我?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眨了眨眼睛。然而井坂先生好像发现自己多嘴了。他抓了一下脑袋,迟疑了一会儿之后说:「我跟岸本组长是同期的,所以我知道。」他说明了一下背景。
「那个人啊,当年想要考上你的K大法律系,拼命用功甚至还重考,但还是没有考上。他虽然自己放话说不在乎,但如果真的不在乎的话,就根本不会提了啊……」
原来如此……我完全,没有发觉。
虽然确实感到常常因为是K大毕业而被夸赞。
我对自己的迟钝无话可说。我不知该如何反应,陷入沉默。井坂先生好像有点焦急般地解释道:
「抱歉抱歉,我说了奇怪的事情。关于工作方面,当然加古川小姐说得并没有错,我们真的也都对意见调查表视而不见,但这是没办法的。还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到座位上去比较好。这种事随着时间过去就好了。组长也是成年人了。刚才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就会忘记的啦。」
「好……好的。谢谢您。」
确实冷静想想也只能这样做了,我对井坂先生低头道谢,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但是,──从结论看来,这件事成了导火线。
组长对我的态度,从开会的那一天起突然就变了。
……具体地说,就是明显地强迫我过度工作。
并不单纯地只是工作量的问题。之前很容易就过关的工作,要求重做的次数多得不自然,要是有突发事件,一定由我负责处理。我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终于连最后一班电车都搭不上,在公司过夜了。昨天我没有回家,前天也没有。
──这样的情况持续发生。
「工作太多处理不过来?……我说,加古川小姐,你已经进入社会了吧?撒娇有效只到大学为止。这样的工作谁都做得来吧?其他人比你更忙,因为你的任性给大家添更多的麻烦可不行啊。这是因为大家都很优秀,都能准时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前你因为是新人,已经特别照顾少分派工作给你了。也差不多该让你负担跟其他人一样的工作量了。」
我鼓起勇气,跟岸本组长说:「工作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的时候,他这样轻而易举地打发了我。
……真的吗?是这样吗?是因为我太娇气?
我的确有还不习惯工作的自觉,被人冷冰冰地对待,就会失去自信。所以那个时候,组长话里隐含的恶毒意味,我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就没有留意。这下就糟了。
与他为敌,无论是闪躲、反抗,或是怀柔,总之我的经验和机智都差太多了。转瞬间我就没有了退路,不知什么时候,我完全无法反抗。各种无理的要求,都理所当然地要我承受。
啊,是我搞错了吧。现在我这么觉得。
比方说,不要突然在开会的时候发言,想企划是可以,但事先跟组长请示一下会不会比较好呢?
比方说,先跟同事们讨论一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忙,然后再研究企划案呢?
话说得不对。做事的顺序不对。
各种错误累积起来,所以是我自作自受。
我是不是,实在──缺乏常识呢?
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想出来的首页企划,不仅没有机会说完,恐怕是要永久被冷冻了。
──不会因为新人而有差别待遇。
我非常珍而重之地相信的金句格言,只不过是伪善的空头人情而已。我还以为自己是聚光灯的焦点,而事实上我连照明器具都算不上。
我察觉得实在太迟了。
在那之后就像是滚石下山,我的工作完全无法完成。
「加古川小姐,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这是岸本组长的口头禅。先是轻微地嘲笑。然后一定会接着说:「这不是常识吗?」
本来我就不时会觉得跟他有观念不合的地方。他应该也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吧。然后因为那件事而终于决裂了。
「算了算了。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完全是白搭。唉~……K大的法律系也不过就这样吗?这么说来,我也曾经以为你值得期待呢。」
只不过,对方是岛主,我只是平凡的岛民。没有任何的决定权。
然后这个叫做岸本晓仁的家伙,工作能力真的非常强。而且岛上哪个桌位的工作进度延迟了,进行到哪个地步,他都掌握得非常清楚。
不仅如此,他对公司的忠诚热爱非常强烈──或许有点扭曲也未可知──关于本公司的业绩和历史、现况等等,全部都瞭若指掌。最棘手的就是,他要求部下要有跟他完全一样的精神、知识、技术和经验。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