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干的话,干掉他就好了啊。
我扭曲着干燥的嘴唇笑起来。这种不可能实现,一般人根本不会有的想法,不知怎地让我觉得很可笑。
*
……我可能真的是累了吧。
那个梦,并不是作了一次就完了。
次日晚上,我躺在床上入睡之后──又看见了同样的晴空,在目眩的朝阳下眯起了眼睛。
我环视室内,地板上果然散落着营养液的空瓶,窗边的小番茄状况凄惨。跟平常一样的套房里,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床边放着的波士顿包包。看起来有点邪恶,像是黑色热狗的金属球棒从包包里露出来。
太好了,还在呢。
看见那个的时候,我的心潮立刻翻滚沸腾起来。
凶器搞定。接着,该穿什么呢?就这样穿着从老家带来的白底小花睡衣吧,嘻嘻,我用手掩住嘴角。
应该尽量做平常的打扮,去办公室也不会特别引人注目的服装吧。裤装,然后很容易往上推的花边袖衬衫……不行,可能会被喷出来的血溅到,还是上下都穿深色比较好吧。鞋子要不会妨碍行动,好走又不会发出声响的那种。
我简单化了妆,换好衣服,拿起包包潇洒地出门。
啊,天气真的不错。简直像是全世界都在帮我加油一样,这种孩子气的妄想让我觉得很愉快。那么,今天就把组长干掉吧。难得天气这么好,不把组长干掉可不行。
抵达车站的时候,一面听着电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这才从忘我的境界中醒过来。
并不是反省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计画。我是想起来重要的事了。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比谁都早到公司,总是自己一个人喝咖啡不是嘛。实行的话,下班动手不如一大早比较好。
这次没有特别早起,这样就得回家去再出门了……
不经意地瞥了手表一眼,神奇的是,时间竟然是上班前两小时。这样现在去的话,应该可以赶上组长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吧。真是幸运!果然运气是站在我这边的。
──然后,我又在这里醒过来了。
嘟嘟嘟,我从被子里慢慢伸手拿过震动不停的手机。一面用睡衣袖口揉着睁不开的眼睛,一面确认起床时间,然后望向窗帘的缝隙。虽然是早晨,但外面非但不是晴空万里,反而一片灰白。是阴天。
我慢慢地起身,从床上望向应该放在房间角落的球棒。我看着仍旧没有打开过的纸盒,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也有点太那个了吧。还连续两天作同样的梦。
我这深层心理真太恐怖了吧。所谓的恨入骨髓也就是这样了。
*
第二天,接着下一天,我一直作着要去干掉组长的梦。
「……呃!」
早上,从同样的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靠在墙边的金属球棒。今天也是,非但没有放在包包里,球棒的包装都仍旧没有打开。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日复一日,拿着塞进球棒的波士顿包包搭上电车的时候、从到公司的那一站走向办公室的时候……梦境慢慢地逐渐进展到干掉组长的那一刻了。
只不过是梦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证据就是,分明拿着那么奇怪的包包,但不管在电车上,或是走在路上,都没有人注意到我。真的就像变成了空气一样。
即便如此,就算是梦,这也是……要去杀人啊。
在意服装、加上中途还有实际的计画,一开始醒来的时候还会陷入自我嫌恶。然而在梦里,我简直像是要去远足的小学生一样,心情愉快一路前进,不知何时连罪恶感也淡薄了。
那一天,──不知怎地睡着之前就有「啊,差不多就是今天了吧」的这种预感。
一步一步,一个瞬间一个瞬间,慢慢进展的梦境,终于到达办公室了。
我们办公室在七楼。因为是作梦,所以一切都非常顺利,警卫室里没有人,本来应该要刷员工证才能打开的门,也根本没有锁。
我毫无阻碍地走上还没开灯的办公楼层走廊,穿着行动方便的平底鞋,发出静静的脚步声。
到了七楼,这里也一样不需要员工证件,自动门大大敞开着。
我悄悄地探头进去,仔细观察自己小组桌位的所在地。
──他在。
从我所在之处,只能看到岸本晓仁弓着背对着办公桌,以及梳得油光闪亮的头发。但那就是他,绝对错不了。现磨咖啡的香味飘过我鼻端。
微苦,却甘甜。香得让人想吐的,那种味道。
顺着香味来源接近,我轻轻地把金属球棒从波士顿包包里拿出来,用两手握紧。我自从小学体育课打垒球以来,就没有握过球棒了,然而冰冷又沉重的球棒,却异样地称手。
他对着电脑,好像在工作的样子。
可能因为是在梦里吧,走到呼吸都能吹拂到头发的距离,组长都完全没有没注意到我的样子。我双手高举着球棒,站在他背后,四下张望。百叶帘都没打开,阴暗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喀啦喀啦点滑鼠,和偶尔啜饮咖啡的声音。
并不存在的我,此时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