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的家人也就只有夏了。而且,我完全没想过会对异性——间宫说。
虽说如此,事到如今我不会再退缩了。像是做好觉悟,我用力握紧双手,再慢慢张开。
「……你知道有虚假告白这回事吧?」
「是有呢。就是因为惩罚游戏之类的对不喜欢的人告白吧?我理解不了那有什么好玩的。」
「……是啊。我在中学的时候就被别人这么整蛊了,最后还被说些甚至于人格否定的话……说白了我就是变得不再信任女性这种状况。然后,到现在也没有治好。」
我总结了一下要点告知于她,间宫以认真的眼神看向我,然后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低下了头。
「……对不起,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你做了很多事情。」
认真而诚实地道着歉的间宫以只有彼此相接触才能察觉到的程度、微微颤抖着。
想到间宫的过去,好像她极度怕别人否定自己。她大概是想到现在也是在无意识中刺激到我的伤口,会被拒绝吧。
但是,我并没有揭旧伤疤的打算。我知道间宫并没有恶意。不过倒的确是有恶作剧的成分吧。
我想……我不至于气量小到会为此而生气。
「把头抬起来吧。间宫并没有什么不好。无法舍弃这一切是我自己的问题。」
「但是。」
「间宫并没有恶意。也不知道事情原委。我自己也知道对间宫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而且,原本我就是被你威胁的,所以根本不会相信你。这点就彼此彼此了。」
听我语速又快又喋喋不休这么一说,间宫有些迷糊,轻轻点了点头。
「话又说回来。变得不信任女性的我有一段时间开始把自己封闭起来,再延伸来说就是害怕与人扯上关系。以家人为对象倒是能说上话,但除此之外便是没有为了和自己产生联系的人闯进我的小世界中。」
「…………」
「然后呢,为了远离那些女生我努力学习,进入了有一定偏差值的学校——也就是上野高中,想要重新开始。嘛,结果正如你所见,理所当然地完全处理不来,要是没有夏的话,我就真的是独狼了。」
「……这样啊。」
「关于我的事就是这种程度而已。不过几分钟就能讲完,浅到不值一提的伤痕罢了。」
我发出沙哑的笑声,同时胸口隐隐作痛。
虽说只是这种程度,但自己回想起来那还是带着疼痛的记忆。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间宫就把我说的当成笑话——
「——才不是这种程度什么的。我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小事。」
像是要让我抛弃自己天真的想法,她用锐利的声音对我说道,我无言以对。
一瞬间想要把散乱的思绪收束起来,而在那之前我的头转向了间宫……准确来说是被间宫拉到了胸前,没过一会儿一种有弹性的如某种弹力靠垫的感觉传遍了整张脸。制服夹克质地令人舒适的触感。那里面所存在的事物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脸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升了。
微作呼吸,奇怪地混杂着甘甜香味的空气吸入我的鼻腔之中。想要将其呼出,但整张脸都被掩盖着这一事实令我眩晕,紧张与顾虑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我粗乱而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间宫,把手拿开。」
「你别说话,呼吸打到我的胸口上痒痒的。」
「因为你的胸部,我连气都喘不过来。」
「不挺好么。这可是长大后花钱都体验不到的事情哦。」
「这是你的偏见。快向所有大人道歉。」
「不好意—思……话说,这样子你满足了吗?」
「要是你能把我的脸给放开我就满足了。」
「强硬的商谈呢。至少也要等你表情正经些再接受吧?」
温柔的声音自我头上而下,我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自己很清楚,间宫想要说什么。
她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不经意间绷紧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的感觉袭来。与此同时,这种事情会对不信任的人做吗——这么一想,胸口便是隐隐钝痛。
「这个呢,就是因为蓝坂君的表情惨兮兮……才忍不住这么做的,没有什么深层含义。」
「……说得像解释一样,但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或许吧。这是对我自己的解释。我已经不把蓝坂君当作另一个人来看了,感觉就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样。」
镜子里的自己,这种表现倒也说得挺到位。无论过程如何,彼此都同样是被否定自身之人,有太多能引起共鸣的部分。
若是知晓同样的痛楚,就应该不会互相伤害。我对于间宫的防备减弱了,接受了那隔着一层薄膜、对侧而来的温柔。
匀速的呼吸声让我的精神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的僵硬感也消失了。
「……已经没事了。」
「真的?」
「说谎的理由……也是有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都这样了还会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