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组长

了。虎之介毫无理由地踹东西、打人的话,当天放学就会召开班会,有人举手指出这件事。

  「虎之介今天踢了走廊的墙壁,这是为什么?」

  「虎之介在打扫时间用力乱丢扫把,这是为什么?」

  每个人的口吻都变得像二子一样成熟。

  一开始虎之介也笑闹地说「因为我不爽」、「我又没有」,但大家不肯放过他。

  「就算不爽,也不应该这么做。」

  「虎之介说他没有这么做,但是大家都看到了。」

  不只是单纯地指出事实或打小报告,每个人都追问虎之介理由,要求他回答。就算虎之介敷衍地说「是是是,对不起」,大家也不肯罢休。

  「如果觉得对不起,你认为应该怎么改进?」

  同学们穷追猛打地这么问。虎之介似乎已经受够了,闷不吭声,结果另一个人举手说:

  「如果不爽,我觉得可以打自己的头。自己打自己、踢自己怎么样?」

  咦?草太一阵错愕。虎之介张口结舌,眼睛瞪得老大。

  可是那名同学──和虎之介同组的由希,似乎不是出于恶意或坏心眼而这么说。她的语气很平淡,完全是想到了某种「意见」,把它说出口而已。

  紧接着──

  整个班级炸开来了。没错!没错!众人喊着。草太内心惊呼:「咦、咦?」错愕不已。虎之介嘴巴半张,盯着黑板。草太反射性地转头看二子。班上的气氛变得这么诡异,显然是二子来到班上以后的事。他觉得看到班上因自己的影响力而变成这样,二子应该会一脸满足,因此才转头看他,结果微微倒抽了一口气。

  二子面无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慨或感想,在群情沸腾的班上,他一脸事不关己地听着而已。彷佛毫无兴趣。

  同学在黑板写下文字:

  ──如果觉得不爽,就打自己的头。

  正经八百地写下这样一句话。这时,某段文字忽然在草太的脑中复苏:

  『欺负朋友的人是最糟糕的人。我听说如果制止霸凌,反而会成为霸凌的目标,但我还是想要成为制止霸凌的人。我想要保护我的同学。』

  他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文章。但他想起来了。是虎之介写的作文。读到的时候,他真的非常不甘心,心想「你明明就不是这样想」,就是那篇作文。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那篇作文。可是──那篇作文在脑中萦回不去。

  围绕着低着头的虎之介,同学们都嗨翻天了,只有草太一个人动弹不得。

  「真不敢相信──」后来过了一阵子,草太在回家路上,听到妈妈和凛子的妈妈在说话。

  草太和妈妈买完东西走路回家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同学凛子的妈妈。两个妈妈站着聊天,草太一个人去附近公园假装玩耍,偷听两人说话。

  「真不敢相信,可是现在中尾家跟二子的妈妈感情很好不是吗?我听到真是吓死了。」

  中尾是虎之介的姓氏。两人好像在说虎之介妈妈的八卦。

  「就是啊。我看到的时候也在想:中尾太太怎么跟没看过的人在一起?一开始我真认不出那是小孩同学的妈妈呢。怎么说,年纪不是有点大吗?还以为是谁的阿嬷,还是女佣,后来二子来了,我才发现原来是二子的妈妈,吓死了。」

  虎之介再也不会忘记带东西,也会乖乖写作业,上课变得认真,再也不会对同学使用暴力了。因为如果他生气想要动手,所有的同学都会对他大叫:

  「不是要打自己的头吗!」

  自从那场班会以后,草太听过好几次这样的起哄声──然后现在也已经听不到了。因为虎之介整个人变成了病猫,再也不惹麻烦了。彷佛变了个人,现在完全不跟班上同学说话了。

  「上次家长会的时候,中尾太太跟我说了。」

  草太的妈妈压低声音说:

  「她说因为你们都不听我说话,我能依靠的就只有神原太太她们家了!中尾太太的样子怎么说,有点不寻常,我实在很担心呢。」

  「我懂,中尾太太好像变憔悴了呢。我看到她的时候没有化妆,头发也乱糟糟的,以前她不愧是职业妇女,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打扮得美美的,可是上次居然系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跟二子的妈妈走在一起,怎么说,两个人看起来简直一个样,我真是吓到了,她到底是怎么了?好担心啊。」

  说着担心担心,妈妈们的八卦却说了老半天,总觉得有点──乐在其中。或许是草太想太多了,但她们看起来很想永远聊下去。

  橘色的夕照倾洒在傍晚的路面上,两个妈妈的脚边拉出又浓又长的黑影摇曳着。

  班上的气氛不一样了。

  「草太,最近架奈经常忘记带东西,你们是同一组,你是不是应该帮她一下?」

  某天二子这么对草太说,草太觉得冷汗流过背脊。因为草太也注意到这件事了。

  坐旁边同一组的架奈最近经常忘记写作业。上课不专心,也经常忘记带东西,草太有点担心,问她怎么了?她说母亲住院,她要帮忙还小的弟弟妹妹收拾穿戴去幼儿园,或是照顾他们,非常辛苦。架奈不像在撒谎,好像也很晚睡,上课的时候看起来比以前困倦许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草太当下就觉得「这下不妙」。他想起变得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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