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事。
「不用担心。」
神桑微笑,用那种铃井总是觉得好温柔──温柔过头的嗓音和口气,摇了摇头说。「可是──」铃井正欲说下去,神桑接着说:
「一定是关系的问题吧。」
「咦?」
「不是课长有什么不对,是周围的关系、氛围让她变成这样。所以没事的。」
「是吗?」
神桑没必要替课长说话啊──铃井怀着无法释然的心情反问,神桑明确地点头:
「是的,不是课长有什么不对。」
「是神桑人太好,才会这样想。」
「是吗……?」
神桑就那样站着,俯视铃井。
暮色逼近了。
神桑背对着橘红色变得更浓的夕阳站立,他的脸因为背光,看上去一片漆黑。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瘦长的身躯脚下伸出细细长长的影子。
「每个人想听到的话都是一样的。」
神桑唐突地说,那声音极为沉静。
「咦?」
「希望对方说的话,每个人都希望别人肯定,肯定自己的正义才是对的。对于愿意说出想听的话的对象,任何人都会掏心掏肺,把自己交付给对方。」
没错──铃井想。
所以大家都会去依赖神桑,不管是课长,还是之前的课长都是。
现任课长说前任课长和神桑是「关系成瘾」,完全没错。少了神桑,前任课长就得不到任何人的肯定了。因为神桑肯定他,所以他有恃无恐,不管是对上司还是其他部下,就连对客户,都摆出「我才是对的」的态度,积习难改。
明明这根本是错的。
想要他的聆听。然后不管是多难听的埋怨,或是自以为是的成见,神桑都会像个黑洞一般,将它们全部吸收进去,完全不会否定「你错了」。不会让对方感到任何不舒服。
对前任课长来说,纠正或许才是好心,但无法这么做,果然是因为神桑太温柔了。
铃井心想:谁叫那些人不肯像我这样与神桑对等交谈,是他们咎由自取。
我向神桑倾吐烦恼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也是平等的,所以我和他是「对话」,但课长他们却是一厢情愿的。
──怎么能那样一厢情愿地向对方说一堆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小事?
现任课长自己也对前任课长说过一样的话,所以其实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如果说是两人的关系蒙蔽了她的目光,那就太讽刺了。
他们一定是误以为神桑打从心底喜欢他们吧,明明神桑只是配合他们而已。这么一想,他们还真是可悲。
「好了,我们回去吧。得加紧脚步啰。」
神桑说,仍站在铃井的正面。他的脸依旧漆黑,只能勉强从眼镜的镜框看出脸庞边缘。
铃井看着那张脸,忽然萌生疑问:他是长这样的吗?
他本来是什么长相?
「不过说到很会说明,现任的丸山课长也很擅长说明呢。课长和你是不同的类型,但课长能当场理解听不懂的人不懂的点在哪里,确实地解开疑问。」
「是……吗?」
听到神桑的话,铃井的内心爆出一道火花。
他觉得:啊,对嘛,就是因为神桑没待过企画部,所以才不懂。一股烦躁不由自主地冲上心头。
「课长的确是只有说明的口气很流畅啦,但那是因为她根本不了解产品,才能像那样侃侃而谈。如果从素材开始,每一个细节都掌握,有些地方一定会觉得抗拒,说不出口,但她只待过营业,所以才可以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
「咦!是这样的吗?」
「嗯,其实就是这样。像我因为知道实际情况,所以有些事就绝对说不出口。」
「原来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
神桑深深地点头。他背对夕阳,看不见表情,也看不出感情,但铃井知道那张脸笑了。
「所以你的简报听起来才会那么真诚啊。我真是期待呢,以后不管你是调回企画部,还是在营业部往上爬,一定都能成为我们公司的王牌。」
「哪里……」
铃井嘴上谦逊,其实心里甜蜜蜜地都快融化了。然后他后悔在神桑面前微词批评了一下课长,他再次觉得神桑这个人实在了不起。
神桑没有附和铃井的批评,也没有全面支持他的说法。神桑没有指责任何一方,毫无矛盾地继续说下去。
「我们走吧,神桑──啊。」
铃井站起来,打住了话。他苦笑之后对神桑说:
「称呼的事,也被课长骂了呢。说不能老是叫你神桑。」
部门内称他「神桑」,是前任佐藤课长起的头。理由是想要让一个人极端比其他人年长的他尽快融入部门内。铃井当时觉得很受不了,认为以为换个称呼就能拉近距离,这种思维根本就是和时代脱节──但进入新体制后,昨天新课长丸山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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