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他人──在场每一个人都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也不是在说什么尴尬的事,但是在博美面前,为什么就是如此忌讳说别人的坏话?她从什么时候就在听了?自己绝对不说,却一脸平静,默默地偷听别人说其他人的坏话吗?
拿着手机的博美依然面露优美的笑容。
「不好意思,这次好像是真巳子打来的。」
她掀动美丽的薄唇说。
「她刚才没接电话,应该是回电了。」
博美柔声说道,再次离开客厅了。所有的人都用冻结般的眼神目送着,应声:「啊、嗯。」「慢走。」
在尴尬的沉默中,传来博美在走廊接电话的声音:「喂?」
众人暧昧地看着彼此,这时走廊传来一声惊呼:「咦!」
「怎么会……是、是,不会,没问题,请不用在意我这边。」
众人只听出似乎出了什么事。传来挂电话的动静,博美回来了。
「不得了了。」博美说。但嘴上说着「不得了」,表情却没有任何焦急的样子,就好像在用那张美丽的容颜演出「困扰惊慌的表情」。
「听说真巳子遇到车祸了。」
无法诉诸话语的惊愕充满了客厅。
「她好像要过斑马线的时候被车撞了。是一臣注意到我的未接来电,用真巳子的手机打给我的。」
「咦!」
这回所有的人都同声惊叫,就连没见过真巳子的梨津也是如此。博美在眉心挤出皱纹,喃喃:「真担心……」
「过斑马线……意思是车子突然撞过去?」
「听说是真巳子闯红灯。明明是红灯,她却突然冲出马路的样子。不只是撞到她的驾驶,附近的人也都这么说。」
「闯红灯?怎么会……」
「哪里的斑马线?」
「车站前面不是有家面包店吗?那里和银行之间。」
「在那里……」
只要是住在这一带的人,应该每个人都曾路过那里。梨津也大受震惊。
「真巳子还好吗?」
「听说正在动手术。」
「动手术……」
沉默笼罩全场。
客厅播放的恭平「精选」音乐清单,从西洋摇滚到梨津等人的年代怀念的J-POP、爵士乐、古典乐都有,似乎全是他的喜好,曲子不停地变换。现在正在播放钢琴协奏曲,铜钹的声音激烈地响起。
听到那声音,梨津想起前几天听到的巨响。她原本打算如果今天有办法提出,就询问一下众人那是怎么回事。
彷佛有人重摔在地的那声音。
上星期发生过跳楼自杀事件呢──梨津觉得已经错失了提起这个话题的时机。
梨津不愿意把剩下的司康和果酱留在据说只吃有机安心食品的泽渡家。不是基于自虐心理,单纯只是认为把东西留下来,对博美可能也是麻烦,所以如果能够,她想要带回家。
然而──
「还给你。」
准备告辞时,博美把空的容器递给她。梨津装司康和果酱的保鲜盒,在今天忙碌的茶会中不知何时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博美笑吟吟地微笑:
「我替你洗干净了。很好吃,谢谢你。」
「──不客气。」
这个人一定连一口都没吃,剩下的果酱或许也已经被丢掉了。如果博美还给她,还可以跟奏人一起吃……尽管内心埋怨,梨津仍拼命挤出笑容。
她觉得太莫名其妙了。
基于职业关系,梨津认为自己还颇有看人的眼光。
但泽渡博美的这些举动,她看不到目的。博美没有露出马脚,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房。
挑选特定对象、把别人看得比自己低、直呼家长朋友的名字、和丈夫一起满不在乎地用露骨炫耀的口气摆出瞧不起人的态度,却又不说别人的坏话。不会表现出明确的恶意。
梨津觉得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像这样招待别人来家里,彻底担任聆听的角色,对身边的人亲切,他们到底想要满足自己的什么?
当梨津表明她住在泽渡集合住宅时,博美说:
──哎呀!原来是这样。你住在我们的集合住宅啊。
泽渡夫妻只是负责改建,并不是社区的地主,博美却说「我们的集合住宅」。今天也听到了类似的话。梨津说能搬来这里很开心,泽渡夫妻便说:
──这完全不是我们的功劳。
──所以请别这么客气。
──对啊,我们是邻居嘛。
这些说法,是不是站在别人应该要敬他们三分的前提之上?
他们大概是想要身为这个集合住宅的「国王」。
梨津从博美那里接下空的保鲜盒,向她道别。结果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