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遇到那种时候,都要全家一起帮忙,花上好几天整理住处,每次真的都搞到人仰马翻。」
所以我很清楚那种感受──梨津怀着这样的心情说,没想到眼前的两人散发出来的空气似乎瞬间降温了。梨津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恭平便说:
「不会啦,我们家因为职业关系,真的平常就一堆采访。」
表情没有笑意。梨津在内心捏了把冷汗。或许自己误踩地雷了。
梨津也能想像,他们由于职业关系,把自家当成素材一样对外展示,但这个家有个读小学的男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要抹去有小孩的家庭无可避免一定会有的生活感,一定很辛苦──她刚才那番话是基于这样的想法,绝对没有恶意。
看向博美,她快步领头走到前面去了,彷佛完全没听到刚才的对话。
「大家,梨津来啰!」
随着她开朗的声音,通往客厅的门打开来。已经到场的几名女子同时转头看这里。总共有三人。倏地抬起的脸当中,有前些日子在说故事委员会后半找她说话的两个母亲,城崎和高桥。两人都微笑着说「午安」。
另外还有一个人,是说故事委员会没看过的女子。看起来比梨津更年轻。鲍伯头染成明亮的发色,看起来很活泼,其他两人今天也穿着色调素雅的服装,但这名女子穿着线条轻柔的亮绿色洋装。
「哇,真的是梨津!幸会,我住六○一号,敝姓弓月。」
女子一笑,唇间露出偏大的门牙。因为下巴小,牙齿显得特别大,让人联想到松鼠等啮齿类的动物。梨津觉得她很可爱。
「就在我们家正下方。」
博美在一旁悠然微笑说:「外套我帮你挂起来。」她从梨津手中接过外套,接着说:
「我们从搬进来的时候就认识了。她的小孩也读同一所学校,常来我们家玩。她儿子是五年级的弓月未知矢。」
「就是刚才一起出去玩的男生其中一个。」
「我们家的才一年级,叫三木岛奏人。」
彼此寒暄「请多指教」后,梨津重新环顾室内,忍不住赞叹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角落的大花瓶。宛如巨大水槽般的透明矮花瓶当中,插了几枝叶子转红的枫树枝。那彷佛把一部分的树木整个搬进室内般的气势,让梨津忍不住惊呼:「好厉害……」
「是博美自己插的吗?」
「又不是插花,没那么夸张啦,是我开花店的朋友便宜卖给我的。」
「玄关的花圈用的也是鲜花呢。我觉得好棒。」
「啊,你注意到了?好开心。真不愧是梨津。」
长期挂起来装饰的花圈,一般都使用人造花或干燥花。鲜花会枯萎,需要经常更换或重做。虽然也可以让鲜花自然变成干燥花,但梨津觉得博美应该是每一次都重做新的。这实在不是梨津模仿得来的。枫树枝也是,如果空间不够大,绝对不可能像这样大器地装饰。可是这里简直就像──
「好像店家对吧?」
城崎说出梨津心里想到的形容。旁边的高桥和弓月也点点头。
「就好像餐厅或饭店,每个细节都不放过,觉得真的好棒喔。我们绝对模仿不来。」
「哦,我们家也常有餐厅老板和艺术家客人,他们常说『比我们的店还要厉害』。」
恭平大方地这么说。梨津内心吃了一惊,这话根本是赤裸裸的炫耀了吧?可是其他三个女人只是彼此点头说:「就是说啊。」梨津心中感到一抹躁动,望向花瓶后方,发现墙上挂着一幅熟悉的画。
「那幅画……」
「咦?你喜欢吗?」
恭平看着梨津问:
「你喜欢那个画家?」
「啊──是。」
梨津把来到喉边的话吞回去,点了点头。恭平开心地点着头说:
「这样啊。你还有我们家博美这个年纪的女性,都喜欢那个画家呢。类似一种世代感觉吗?花朵的主题确实是以女性为客群。那幅画也是限量的,但博美吵着说无论如何都想挂在家里。」
不行──梨津自戒。
穿凿地认为人家在炫耀,或许是自己心眼太狭隘了。可能是因为这一切都太美好了,所以羡慕转为嫉妒了。梨津压下想说的话,转向博美说:
「呃,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个请大家在今天的茶会享用。」
她递出带来的纸袋,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司康和草莓果酱。
主妇之间的茶会,应该都会各自带东西来。博美感觉品味很好,不能带些不入流的东西到场,梨津正在烦恼,想起以前被邀请去朋友家时,吃到的手工司康非常美味。搭配的果酱也是保留果实口感的手工果酱,梨津称赞,朋友便说「意外地很简单喔」,教她做法。
「我不擅长做糕点,但还是在家准备了司康和果酱,当做对大家的问候。」
梨津递出纸袋,觉得博美的脸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彷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变得面无表情。但是下一瞬间,那张脸立刻冒出微笑:
「谢谢你。大家一起吃。」
「啊,里面也有凝脂奶油,可以配着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