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谈到相当主观的意见。但是呢,主名老师,你画这次的原稿时,内心曾经浮现几名读者的脸孔?告诉我,你想像中的读者有什么样的背景?」
折尾老师做出高利贷业者讨债般的手势这么向我要求。
「咦?呃,想像中的读者是什么意思?不仅这次,我作画都不会在心里设想特定的读者,主打客层是有粗略归纳成二十~三十岁的男性就是了。」
我歪头表示不解。
想像中的读者是什么名堂啊?难道跟想像中的朋友类似吗?
「……是喔?原来如此。主名老师,也许你确实属于凡人,这表示你跟读者的观感太过接近,因此以往即使不刻意放在心上,还是能自然保有读者的视野。」
折尾老师垂下目光点头,并自言自语似的嘀咕。
「呃,这是在夸奖我?还是在贬低我?」
「各半吧──听我说喔,我在脑海里养了几十个虚构的读者,我会靠想像来描绘能取悦他们的作品。当然那些读者并没有就此定型,还要让他们随着时日流逝而成长。有的会就职,有的会生病,有的会结婚,有的会离婚,有的会生小孩,有的生不出来,我会让他们经历各式各样的人生阶段,度过各自的人生。我时时都在思考那些人读了我的漫画会有什么看法。」
她将头转来转去,并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这个嘛,呃,该怎么说呢?真厉害耶。感觉像思考实验一样?」
犹如爱因斯坦靠思考实验导出特殊相对论,她则是靠空想的读者导出了《芙立亚》这部作品吧。
「哎,简略来说就是那样。总之,因为我是天才,放任不管就会与一般读者离得越来越远,不刻意去调节是不行的。」
折尾老师一脸得意地耸起肩。
「原来如此。」
我深深地点头。
寻常作家说这些话会让人喷饭,她却拥有如此夸口也能让人接受的实绩与说服力。
「然后呢,主名老师,以此为前提,我就坦白说吧,你现在的作品很瞎喔。我心中的佐藤敏夫小弟,还有大林仁叔叔都这么说。该怎么形容好呢?感觉像被逼着读国中生情侣的交换日记一样。一看就晓得『啊,这个作者因为私生活过得充实,就连漫画里都在秀恩爱』喔。搞到这种地步可是会让读者冷掉的。类似案例很常见吧。原本明明画的是阴沉性格表露无遗的作品,作者一结婚就突然改变作风,开始谈起『恋爱有多么美好』或『亲子间无偿的爱』之类说教味浓厚的主题。假如是另开新作品来描绘那样的主题倒完全不要紧,但在以往作者表达别种立场而让粉丝追随至今的既有作品里搞这套,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吧。哎,偶尔会有自以为懂的棘手御宅族喜爱作者甚于作品,甚至对这种私小说般的叙事脉络赞不绝口,所以让人觉得很烦,但我就是对那种自我满足型的作者厌恶得要命才会予以否定。啊,抱歉。很难懂吧。以具体的作品名称来说就是──」
「没关系,不用明说。呃,请问,到头来我是错在什么地方?」
我插嘴打断了折尾老师的机关枪快嘴。
根据之前当助手的经验,假如折尾老师把话扯远了还放着不管,最起码要一个小时才能回归正题。
「你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态吗?说穿了,就是『发花痴』……主名老师,你恋爱了对吧?」
折尾老师带着几乎可以随附「轰~~」的音效的熊熊气势,用食指指向我。
「我这样……算是在恋爱吗?」
我交抱双臂并垂下目光。
「这一点最终必须由主名老师来定夺,我并不晓得,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唉,创作者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恋爱后受到刺激就对作品也有正面影响的类型,另一种则是埋首于恋爱,便无法交代其他事而变得颓废的类型。主名老师,原本我以为你属于前者,可是说不定你要算后者喔。」
折尾老师用有些绝情的调调说道。
「……私生活的感情有可能对作品造成负面影响,这是我想都没想过的。该怎么说呢?因为她实在太理所当然地待在我身边了。」
我跟此方的关系始于囚禁。
无论在物理上或精神上,我跳过了一切过程,跟此方变得亲密。
如果没有此方,根本就不会有我现在的连载,因此我或许一直无条件地深信她对我的创作有加分效果。
「噗噗,好像青梅竹马恋爱喜剧里的经典台词,超逗的!啊,顺带一提,我认为自己也属于后者。虽然我根本没有对三次元恋爱过,也说不准。但是,万一变成那样就恐怖了,所以无论关系再亲密,我也不会让对方跨过最后那条线。」
折尾老师稍稍露出遥望的目光如此告诉我。
既然她早就成年了,应该也经历过许多事吧。
尽管有点好奇,然而我无意也无权涉入其中。
「那么,假设我是因为恋爱而把作品搞砸了,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怀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询问。
「最简单的做法,当然就是跟女朋友分手啊。谈好分手以后,再把联络方式删掉,做不到的话,就看你要不要漏夜逃跑跟对方切割喽。」
她爽快地这么告诉我,然后一口气吃掉剩下的橘子,还把残留的果皮投进垃圾桶。
「我办不到。」
我立刻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对此方抱持的感情要算恋爱,还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