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卧到地上。
提不起任何干劲。
有性急的蝉儿在某处鸣叫。
我觉得简直像我一样。
──喀嚓喀嚓喀嚓。
在最糟的时间点,从玄关传来了声音。
我撑起上半身。
先用上衣擦过脸,再转向玄关。
我的失败,就是我自己的失败。
错不在此方。
她能复学是值得坦然庆幸的事情。
我不能因为本身出了状况就朝她的喜事泼冷水。
「欢迎回来。」
我摆出笑容,尽可能开朗地说道。
「我回来了。」
此方在玄关附近的走廊搁下书包。
「好晚喔。」
「……抱歉。」
脱了乐活鞋的此方走进房间,然后来到我旁边,深深地低头赔罪。
「呃,你不用这么低姿态地道歉啦。久违地回到学校上课,要说的话,应该会遇到许多状况吧。」
我陪笑说道。
连我都觉得自己这些话是虚情假意。
「──我提不起勇气,走进学校。」
此方这么说完就用力紧闭眼睛,瘫坐在地。
「咦?」
「我、我有走到学校。真的。可是,在校门口,有认得我的同学来搭话,我做不出回应,接着,我的腿就僵掉了。钟声响起以后,我无论如何都会怕,就逃走了──明明有你帮忙打气,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好丢脸,昨天就没有回来。」
声音带哭腔的真切告白。
「──这样啊,那我们算是彼此彼此喽。」
我如此嘀咕。
这句回应并不如字面上那样正向积极。
反而像是我带着窃喜的调调把对方拖进黏稠的泥泞。
「咦?」
「分镜,过不了关。」
我淡然说道。
「怎么会……内容明明那么有趣。」
目前的我没办法坦然接纳她所说的话。
甚至反而会让我觉得恼火。
「不,那并不有趣,所以才会被编辑打回票。我被教训得体无完肤──对不起,明明让你帮了那么多忙。」
我低头道歉。
我打从心里感到丢脸。
这就是我目前的实力。
「不用介意我。我根本,没有帮到什么……」
此方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嘀咕。
房里被尴尬的沉默支配。
「……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当蝉声中断时,我嘀咕了一句。
「咦?」
「此方,你还是不敢上学,我的分镜也被打了回票……既然如此,我们这一个月的囚禁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心里只感到空虚。
就算我失败了,要是此方有成功复学,那事情仍有救赎。
不过,我们俩都像这样失败的话,这段邂逅便是无意义的。
像我们这样,只是两条丧家犬互舔伤口啊。
既没有任何生产性,也没有将来可言。
「听、听我说……」
此方欲言又止地朝我伸出手。
「抱歉。麻烦你,让我独处一阵子。」
我转身背对她。
刹那间,此方的表情烙进我眼底。
畏惧的眼神,颤抖的嘴唇。
她那无疑是受了伤害的脸色。
不过,即使明白这一点,我仍无法对她说出任何打圆场的话。
现在我光是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就费尽心力了。
「……」
脚步声逐渐远去。
有关门的声音。
我没吃晚餐,也没洗澡,就这么盖上棉被。
彷佛回到了跟此方认识前的自己。
我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