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说道。
「那么,我去拿工具。」
「好。」
此方离开房间到了外头。
「……久等了。」
回来的此方左手拿着热毛巾与刮胡膏,然后,右手则拿着剃刀。
乍看之下,那算是挺普遍的刮胡道具组──可是……
「咦,你要用那个刮?不要紧吗?刮胡子要是失手,会满痛的耶。」
此方手里拿的并不是附刀头的安全剃刀。
那就像理容院大叔会用的刀刃外露的那一型。
「我很熟练。」
此方露出若有深意的笑容告诉我。
「这样啊。」
(她明明不擅用菜刀,却擅长用剃刀吗?)
我怀有如此的疑问。
哎,女生处理身上杂毛似乎也挺费工夫的。
照我看来,此方的肤质剔透得连体毛都没长,但她或许在背后也付出了许多维持美貌的努力。
「那我要开始了。」
「麻烦你手下留情。」
用毛巾热敷嘴边。
刮胡膏泡泡挠得我痒痒的。
「……真不可思议。」
此方嘀咕。
刀刃抚过嘴边的胡须。
金属的冰冷,以及摩擦的热度。
相反的触感孕育出独特的舒适。
「咦?唔?哪里不可思议?」
我漫不经心地用像笨拙腹语术者的嗓音反问。
后脑杓时而有被此方的胸部顶到的柔软触感,让我不太能专心于对话。
「杂毛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可是,它却被疏远嫌弃,还会被剃掉。明明大家都异口同声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只有杂毛受到排挤。总觉得它好可怜。」
剃刀很快就征服了嘴唇上缘,还朝下巴的胡须侵略而来。
此方的舌头跟刀刃差不多灵活。
不知道切换的开关在什么地方,但她好像属于聊到有兴趣的事就会变得饶舌的那一型。
我算是御宅族,所以能理解她的心情。
话说回来,还真是独特的想法。
尽管我从事创作型职业,感性却趋近凡人,因此有点羡慕像她这样的着眼点。
「从这方面来说,胡须仍算幸运的呢。还是会有人把蓄须当成时尚。」
「呵呵,有时候留着不上不下的希望才叫残忍。」
此方发出干笑声说道。
温暖的幸福感软呼呼地包裹住我的半边脑袋。
此方将下巴搁在我的发旋,甜美的嗓音便以骨传导的形式撼动大脑。
「原、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观点啊。」
我摆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跟男人谈正经事时,不可以穿插美色(告诫)。
「……有时候,我会分不清楚,到哪边为止是自己,从哪边开始就不是呢?剪下的头发、指甲,有多久时间算是我?剪掉的瞬间就不再是我了吗?或者说,要等到被当成垃圾丢掉,然后遭到焚化的那一刻呢?」
「抱歉。我没有学养,不太懂那种哲学性的艰涩问题。」
我老实招认。
就算不懂装懂,我的笨脑袋也会立刻露馅。
不要逞能比较好。
「呵呵,你的漫画让我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此方开怀说道。
「我该不会被愚弄了吧?」
「我没有愚弄你。我说的,反而是在夸奖你。」
沙沙,沙沙,沙沙。
房里唯有此方动刀的静静声音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
那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了曾几何时在电视上看过的深海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