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一定能狠狠挫一下她的锐气。
我制定了这样一个愉快的计划,总编浑然不觉。
「乃乃夏小姐,深夜打扰还望海涵,怎么打电话您都不接,外面疫情有那么严重,出于担心便来看看您」
一堆套话。
编辑这种人,总是毫不考虑我们的感受突然不请自来,然后一问有什么事就说担心我们,夸大其词地表示只想见一面,却又不带来我们所迫切渴望的解决方案。总之,他们只是想表现自己有在干活。
总编看着乃乃夏,说
「虽然这次不请自来,但我还是希望保持社交距离,我说完就会回去。疫情期间编辑上作家家里的消息一旦走漏,肯定会炎上」
「炎上啊,我已经受够了」
「乃乃夏小姐,您不要紧吧?脸色看上去很憔悴啊」
「只是因为遇到瓶颈写不出来。瓶颈,哈哈哈,真好笑」
「……」
「怎么,不好笑吗?」
「我来有三件事,看看您的情况,打听第二部小说的进展……」
「我在努力啊」
应该没骗人吧。
只不过,那部『新作』显然丝毫没有进展。
总编注视着乃乃夏,说
「现在整个世界形势都很严峻,这种时候我不会催您。但是,您创作出直木奖获奖作品之后要是间隔几年都不出下一部作品就不好了。长期的空白会让热情消退,热情一旦消退,工作也会就跟着失去啊」
「热情」
乃乃夏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不认识的国家的名字。
「《群像》编辑部会支持您,如有必要请随时联系我们。然后是第三件事……」
总编停顿了片刻。
「乃乃夏小姐,您还在跟川柳先生保持联系吗?」
我差点没忍住惊叫出来。
川柳是我和出版社接洽时使用的假名。
「不……解除经纪人合约之后,我就不知道那个人上哪儿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是吗,那就好,毕竟讲谈社不会再跟他进行合作了」
她说什么?
现在正是冲出去的绝佳时机,但我实在太害怕了,身体动不起来。
乃乃夏向我藏身的地方使个了眼色,这样说道
「但是,讲谈社为什么要跟那个人做切割?责编小姐说得实在不清不楚」
「我们很感谢川柳先生,多亏了他,《群像》出了直木奖作品,还出了芥川奖候选作品。他的成绩堪称壮举。但是,他在谋划让雪尾小姐的原稿刊登出来的时候试图我们蒙在鼓里」
雪尾奈绪子。
没错,就是那样的名字。
乃乃夏未经我同意去拿了直木奖,无法再站在争夺芥川奖的赛道上,所以我又相中了名叫雪尾奈绪子的年轻女作家。
然后,我为了让雪尾当上芥川奖作家,唆使《群像》的编辑女士用强硬手段把学位的小说塞进《群像》里。
可是我的企图马上就露馅了,雪尾的小说也顺利刊登了出来,事到如今我没道理因为这件事遭受谴责。
所以说,这件事还没说完。
总编接着说了下去
「这是最近获悉的咲希……川柳先生似乎让新潮社的女编辑停职了。好像是投了海」
原因原来是这吗。
乃乃夏刚获得直木奖的时候,郁郁寡欢的我认识了《新潮》编辑部的编辑女士。此时我们彼此都对生活感到疲惫不堪,几乎就像获得接纳一般在投了镰仓的海。
这件事看来已经传进了讲谈社的耳朵里。
「我们不知道川柳先生和那位编辑之间发生过什么,实话说也不感兴趣。大家都是以极限状态在推出书籍,有时精神崩溃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造成生命危险的情况实在不容忽视。我们固然认可川柳先生的成绩,但他造成的问题更大」
「意思是,讲谈社在利益面前选择回避风险」
「据我所知,新潮社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出版社最近总是被炎上,难怪变得敏感呢」
「话说,您知道雪尾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雪尾小姐去年去了纽约」
「纽约?又是干嘛」
「好像那是她的梦想。美国现在感染者猛增,让我稍稍有些不放心。今年是美国总统大选,本来就够呛了……」
「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试过了,但没有回音。雪尾小姐和《群像》也有来往,所以我们担心她的健康。但愿别出什么事」
之后交换了一些琐碎的确认事项,总编便离开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