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柳先生,对不起!」
突然有人大叫起来,原来是编辑女士倏地起身,向跌坐在地上的我赔礼道歉。
她以非常夸张的角度低着头,说
「我把这次的事情全都对乃乃夏小姐讲了!不光对乃乃夏小姐,我还向总编汇报了。之前一直瞒着您,对不起!」
「怎、怎么回事?」
「我……不能背叛公司,也不能背叛我负责的作家!」
「所以背叛我就可以了吗?背叛雪尾就可以了吗?」
「我没有背叛!对不起!」
「没有背叛就不要道歉!」
我吼出来后,编辑女士畏畏缩缩把脸抬起来。
然后,她向我投来就像是愤怒、不满等种种负面感情混合成的,满怀怨恨、厌恶的目光。
一股似是由不安凝集而成的预感蹿遍我全身上下。我过去也曾被女人投来这样的目光,而后面必定是浩劫席卷而来。
「这还不得怪川柳先生,是你胁迫了我」
看吧,我就知道!
「我、我可没有那么做。你好歹也是出版社的编辑,应该注意自己的措辞」
「不,你就是胁迫我了。你说过,我要是不答应就让我吃苦头」
编辑女士两眼闪耀着泪光。
「我在新宿被您胁迫之后,马上就全部汇报给了总编。总编说『既然答应了川柳先生的计划,那就等于也跟雪尾小姐签订了合约。我们不能违反和作家之间的合约,所以只好把页数留出来』。说完她指示,『这件事要全部向乃乃夏小姐汇报』」
「怎么会弄成这样」
「以《群像》编辑部的立场,知道了川柳先生的计划就有义务向所负责的作家乃乃夏小姐汇报」
「什么义务!那就是为了你们的利益!」
「这话是总编说的,不是我」
「所以你就想把责任全推给别人?还是说,那位总编命令你在乃乃夏面前诬告我胁迫?」
「胁迫是千真万确」
「亏你说得信誓旦旦,那种说法确实对你有利。你只是受了我的胁迫,不是自作主张去行动,而且还能拿到学位的原稿,还能维持编辑部和乃乃夏之间的关系。这都一石几鸟了?」
「胁迫是千真万确!」
编辑女士扭着嘴厚了过来。
我也不服输,扭着嘴说
「对你来说,那就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但是啊,那么做就是让机会白白溜走。这次的行动赌上了你的前程,所以你一下子害怕了,逃避了。然后你拿我,拿乃乃夏等各种材料在自己脑子里拼凑出来另一个称作胁迫的情景。在这至关重要的关头若无其事地做出掀桌子式的行为,这算是编辑干的事吗!」
「怎么这样说我……」
「要豁出性命拼杀的人不能只有作家,你要换算是个编辑,就给我做好心理准备。要是不愿意,你就自己用绘画纸画个讽刺漫画,自己拿去编辑吧!」
「呜呜呜,怎么这样说我,怎么这样说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编辑女士揉起了眼睛。
我恨不得狠狠揍她,把她揍死才甘心。
但我要是那么做了,这个编辑女士肯定会马上收起泪水,摆出高歌胜利的态度。在这世上,女性这个物种尽管没什么学识,脑回路中却暗藏着异常可怕的残忍,还能毫无预兆地发挥出来。哪怕我句句在理,戳到痛处,她们还是会给我扣上斤斤计较,野蛮粗暴的帽子,张冠李戴地拿男女平权来说事,对我施以古怪离奇的反击。
被我怒吼的编辑女士涨红了脸
「怎么、怎么这样说我……。川柳先生,你又、你又威胁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了出来。
嚎啕大哭是女人反击之中最最恶劣的手段
「哎,居然把女人惹哭来收场,大叔你果真是个烂人」
乃乃夏说我了。
诶,接着又来这招。我还没起身,但还是准备应对下一轮攻击,但乃乃夏似乎对我不太在意。
「有没有胁迫我都不在意,无所谓。我只知道,大叔你转去帮其他作家了。反正你也把那个人当成娃娃吧」
她这么说着,从我身边直接走了过去,站到雪尾身后。
我感到不寒而栗。雪尾仍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乃乃夏要抽出刀去刺雪尾。
「我知道你,你是过去的天才吧,已经江郎才尽了呢」
乃乃夏没有拿真刀,而是用言语的利刃刺向了雪尾。
她把雪尾不回应当成示弱,继续往下说
「江郎才尽干脆就别写好了,为什么还要写?」
「……」
「你要是考虑让大叔来填补你消失的才能,那我劝你算了吧。这个大叔只把人当成是用来拿芥川奖的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