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性都能加分,在这层含义上,《副的初恋》可以说就是符合直木奖的作品」
「不打自招了吧。总之你们觉的《副的初恋》拿不下芥川奖,就转而投了直木奖候选对不对?这种小花招还叫策略?」
「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
「怎么误会了?昭然若揭。再说,对前辈点头哈腰察言观色围着打转,这还不龌龊。只能正当光明地战斗,堂堂真正地战胜,别的都不是真正的打倒。为了取胜不择手段,直管获得好评来者不拒,过去就是这种跟乡下长辈一样的欲望毁了这个国家!」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夸张了……」
「那就来说说相扑。我第一次看相扑记得是昭和十五年的时候,当时看到一个叫五岛的力士,我实在没办法瞧得上他。他的心态就是『只管取胜就好』,然而浑身破绽百出,我认为那样子没办法当上横纲。你们就跟他一样,认为正义不是真理,空凭『只管取胜就好』的心态搞那些政治手段,简直就是资本家!讲谈社是资本家吗!」
「这……我无法否认」
「还有,你把概念边界模糊说得就像是新发现一样,其实这个情况早就有了!设立芥川奖和直木奖的人可是那位菊池宽啊。创立文艺春秋,成为国策电影会社社长的菊池先生怎么可能固执于那种概念边界!」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只看过《珍珠夫人》的电视剧」
「题目不记得,总之我的师傅井伏鳟二先生写过约翰万次郎的小说,没拿芥川奖,而是拿了直木奖。当时作为评委的菊池先生送假人情,说『我们并非成为井伏君为通俗文学,而是从井伏君的文学中发现了受人喜爱的通俗性』。到头来井伏先生菊池先生都是庸俗的山椒鱼!主动滋溜溜地往蠢兮兮的陷阱里钻!一个个只会像蹩脚力士那样对待挑战,还算什么作家!什么『创造有趣的内容』!」
「请不要发火啊……」
编辑女士泫然欲泣。
直木奖现在好像是非常著名的奖项,可是我复仇的终点只有冠以芥川龙之介名义的芥川奖,我对直木奖根本不感兴趣。
我从不认为纯文学就最为崇高,然而大众文学跟我的工作和体验实在离得太远,而且我所执着的不论如何都只有当时失之交臂的芥川奖,何况乃乃夏就是以纯文学作家出道,取得芥川奖提名有哪里不对吗?然而提名直木奖就欢天喜地,这跟攻陷新加坡就喜出望外的军部有什么差别。根本就是把革命的胜利与眼前的胜利混为一谈。
我生气不光因为这些。
我听说让《副的初恋》提名直木奖候选是讲谈社高层做的决定,说是篇幅太长不符合提名芥川奖,而且最近芥川奖被演艺人士和年轻作家拿得太多,读者出产生了审美疲劳,结果返到认为取得主宰大众文学的直木奖反而更为体面,更为体现实力。尽管这些留言不足为信,但万一确有其事,《副的初恋》就是碍于无聊的政治原因才被转为直木奖提名。
此外还有『雪尾』。
我在气头上就没查得太仔细,但我得知那位『雪尾』进入了芥川奖候选名单。
让那种名字如同三岛亡灵的作家进入本该乃乃夏所站的位置,这恶意到底有多狠!
驳倒编辑女士丝毫不能平息我的愤懑,我还有一肚子怨气要发泄出来
「我说还是算了吧,现在就退出走人。这里没有谁真心想要直木奖,何况我们之前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因为这件事决裂的话也未免太荒唐了。没错,我们一点都不想要直木奖」
「小肚鸡肠」
一个严厉的声音冒了出来。
是乃乃夏发声了。
套罩衫搭配短裙,穿上那套正装的她向我瞪过来。那眼神与其说凶狠,不如说是冰冷。自从她当面向我做出背叛宣言那次,这还是我们投一次见面。
她对着我用近乎指责的口吻说
「人生之中就不存在什么尝试。尝试去做和做完没有差别——对我讲这番话的不就是大叔……更正,不就是经纪人你妈?我们已经诉诸行动了。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你却还说那种话,实在有点小肚鸡肠」
这话让我不能不冒火。
「亏你敢说小肚鸡肠,而且还说了两次。真正小肚鸡肠的不是你吗?我们迄今为止的努力明明都是为了芥川奖,可你却干出这种蠢事」
「我问心无愧,我拿下直木奖后就能成为辉夜姬。到时候,你愿意祝福我吗?」
「……」
「回答我啊」
「……奖项错了」
「但也是金牌啊」
「我想要的金牌只有芥川奖,任何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够了」
阴沉的空气弥漫开来。
我大口灌酒,乃乃夏一声不吭,没有一句对话。尴尬的气氛开始发酵,仿佛发出冒气泡的声音。我和乃乃夏不再去看对方一眼。编辑女士发觉不对劲,抛出一些话题想缓和气氛,但我们都只是随口应付,扎人的氛围似乎要铺满整个咖啡厅。
就在这时,电话终于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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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是我。是,咦,咦咦?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是,我明白了。那就有劳了。嗯,您说得对。没关系……哎,就是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好说,不过我知道了。这也是身为编辑的工作。好的……那我挂了」
简短的通话结束后,编辑女士抬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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