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反正我不记得了。不过,古人这能说些不错的话啊。再见啦,老师,好好过」
毛蟹真的就像只是来向我道别而已,马上就离开了浴池,直接离开了。看着毛蟹的背影,我不禁想为他祈祷。
「那是我,在《奔跑吧梅勒斯》里写的啊」
我钻进热水这样说道,话不成声,只冒出咕咕气泡。
2
我最近常看的是《偶像大师》。
那是一部蕴藏丰富启示的,不可多得的读物。
它在互联网上变得非常散碎,我则像是编撰《圣经》一样,拼命搜罗《偶像大师》的碎片。最开始我并不知道如何能够高效地发掘到它们,费了好大力气,但有次我用『偶像大师 工口同人』这个句子去搜索,轻轻松松就找出来了。掌握了技巧后,我便抽空努力开展整合工作。
它经无数漫画家之手描绘而成,讲述管理、培养偶像的制作人,一个男人的生平。我对这位担任制作人的好汉彻底着迷了。想必他在业内一定赫赫有名。制作人负责许多位偶像,自己藏身幕后培养偶像,时而挺身而出,时而累掉层皮,为心怀烦恼的偶像们献身。
换个难听的说法,管它叫做『好色男生平』也不为过。不过,制作人对自己的立场认识清楚,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偶像。那绝非沉溺于爱欲,而是指引工作的方向,让每一名偶像绽放光彩,激发她们自立。这里面不含任何私欲。证据就是,所有爱得到制作人接受的偶像们都实现了完美蜕变,获得了长足的成长。她们与制作人发生关系,又主动斩断爱欲,下定决心奔向更高的目标,成为顶级偶像。制作人则面带笑容,悄悄守望着她们。这里面充满了无私的精神,实在太伟大了。
我过去也曾见过许多了不起的男人。不过,因为我这个人太过自甘堕落,以至于别人在我眼里显得都很了不起吧。可是,我对这位制作人的崇拜并非源于那种自卑心理,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我,想要当那种人。
此外多亏了《偶像大师》,我发现了我在现代的职业。
制作人。
我就是要将乃乃夏打造成大作家,让她载入史册的制作人。
乃乃夏在《群像》刊登的随笔,没有让文坛的风景为之一变。作家们在话题中讨论时,也没有给过那种评价。就算这样,我也没有灰心。因为这理所当然。我承认乃乃夏的文学才华,但她如果少了我,就是个什么也做不成的少女。至少,她现在还是。
所以,正因为有我参与,随便的品质还算可以,最大的收获是在互联网上获得了反响。地下偶像乃乃炭在文艺杂志上出道的新闻在网上传开,引发热议。不仅仅博客内容,包括乃乃炭——长峰乃乃夏这个人都备受瞩目。《群像》的总编也很中意那篇随笔,按当初约定正式提出了短篇的委托。
现在保持这样就好,事情正稳步推进,真正的复仇在后面。当我用太宰治的策划,让乃乃夏以作家的身份获得获得成功,拿下芥川奖的那一刻,文坛陈腐的风景才会焕然一新。
目标是,富士山。
目前,芥川奖似乎成了日本文学奖的最高峰。
我因『芥川奖事件』痛苦不已的那时候,芥川奖还没那么大的名气,我记忆中菊池先生还抱怨说「报纸根本不登」。但是现在,芥川奖是文学界的富士山。富士山的顶角,在广重笔下是八十五度,文晁的也在八十四度左右,都是锐角,但实际的富士大约一百二十度那么钝,不是艾尔而铁塔那样的流线型。富士山因为被寄予向往,所以才得以完美。当乃乃夏屹立于全日本人承认的山顶之上,沐浴在喝彩中时,我的复仇就实现了。
为了让那天尽早到来,我专心去看《偶像大师》,直到命运来临的那一刻。我心肃穆,仿佛从胸到腹恰到好处地缠好了纯白的布。
「逃跑过的人,还能再战一场」
制作人引用古希腊时代政治家的名言,今天依然致力于唤醒迷途的偶像们。
3
薄暮时分,我离开了胶囊旅馆。
我久违地试着穿上和服。
感觉,特别的舒适。
我出生的家没有能拿出来炫耀的宗谱,我们的祖先就是不知从哪儿迁来津轻北端住下的平头百姓。我是贫苦农民的子孙。我家在青森县内小有名气,是从曾祖父那辈开始的,后来我们整个家族一个思想家、学者还有艺术家都没出过,连官员、将军都没有。父亲虽然当上了议员,出席过贵族院,但没能在政界展露拳脚,不过建了栋特别大的房子。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可是,这就是我。
生在只产米和苹果的土地,然后当了作家,度过一段可耻的人生。这个男人,就是我。哪怕现在转生了,这个事实也没有变。
我是太宰治。
但仅此而已。
瞧,穿上和服是不是就有模有样了?太宰穿『Dolce & Gabbana』连小丑都当不了。
我本来想去三鹰车站,但忽然改了主意,沿铁道线走去。
我见到了铁路天桥。
在面貌大变的三鹰之中,它保持着当时的样子留了下来。我怀着像是欣喜,又像是羞耻的心境登了上去。上面的景色就不一样了,乱立的建筑化作屏风,很难说从这儿能否像从前那样看到富士山。不过,桥下延伸的铁道线和中空洒下的余辉依然如故。我把眼睛眯起来,从桥上远望风景。三鹰的夕阳很大,红得沸腾,落在地平线上。这里是东京边缘,不过就在附近的井之头公园也数得上东京名胜之一,所以将这夕阳列入东京八景没有不妥吧。
日暮于三鹰十分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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