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我见雨没有要停的迹象,便决定在店里参观参观。
我乘自动扶梯上楼,然后看到了好多照相机。我不会摆弄那种东西,对相机不感兴趣,但很喜欢被人拍。我、织田君还有坂口安吾先生一起在银座的『鲁邦』喝酒的时候,正好在场的摄像师不知道什么意思,光拍织田君。那次我又喝醉了,便纠缠上去说「喂,拍我啊,别只拍织田作」。摄像师伤脑筋地轻轻说「那就拍最后一张」,我没在意,就让他拍了。那时织田君身体也很好,很威风。
我怀着难以描述的心情走啊走,结果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太宰」
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我提心吊胆地循声看去,只见那边很多块大板子,比一楼看到的那种还要大得多。那些莫非不是砧板,而是榻榻米?如果是,那么这个时代的榻榻米可以放映出各种各样的影像,现代的日本人是不是一边看着榻榻米上放映的影像,一边喝茶吃饭呢。又不是电视。电视?啊,对了,这玩意应该是电视。我所知道的电视是四四方方毫无情调的盒子,但估计是科学技术进步了,就发展成了这种令人震惊的薄薄厚度。
我惊讶之余盯着画面。
许多台电视中放出许多种影像和声音。
「下一则新闻。上周五失踪的……」「那么我们把刚才切好的胡萝卜下锅……」「今日,学生的父亲首次接受采访……」「太宰」「用法非常简单。只要缠在肚子上,您也能拥有理想的腹肌……」「您要是担心假牙是否能清洗干净,请一定……」「以上便是八十年代的流行文化。接下来为您介绍九十年代……」「最近天气古怪,酷暑和暴雨引发热议……」「说到演艺圈的头号色男,果然要数这个人……」「哇!这肉十分软烂,入口即化……」「之后介绍使用那种超健康食材的混合果汁……」「太宰」
千真万确。
有人在喊我。
我调动所有神经,从为数众多的电视中寻找呼唤自己的声音,找到了一台令我万分怀疑的电视。那台电视里播放的不是黑白图像,而是有色彩的,会动的美丽画面,三个人正在像是酒吧的地方进行着装腔作势的对话。被喊作『太宰』的是一位缠满绷带的青年,他正在对叫做『安吾』与『织田作』的青年说话。
「我说安吾,你那包里装着相机吗?」
「有,工作用的」
「拍一张吧,留作纪念」
「纪念?」
「纪念什么」
「我们三个在这里聚在一起的纪念」
「我们不是总在一起喝酒吗」
「谨遵干部先生吩咐」
「要拍得帅气点喔。这个角度能拍出男子气概」
「我无所谓」
「为什么突然要拍照片啊」
「我总有种感觉,不趁现在拍的话,就没有任何东西能留下我们像这样聚在一起的事实了。织田作,相机」
安吾?
织田作?
照片?
怎么回事?
我几乎发狂一样飞奔出了商店。
3
不知不觉间雨停了。
我独自站在地址写有『下连雀3-15』的电线杆下。我便是从这里动身投身死亡,也是在这里死而复生。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来到了这2017年的时代呢。尽管只有一丝期待,但我已精疲力竭,也只能指望是那样了。
我在已无影无踪的小佐住处,以及同样已无影无踪的『千草』附近徘徊,一遍又一遍呼喊。
「小佐?你在吗?」
没有回音,只听见远处小孩子们的笑声。
「织田作?坂口先生?有人在吗……檀君!檀君!」
然后,我又一遍遍快要哭出来地呼喊妻子的名字。
「美知子。美知子啊,是我错了,对不起。大家在哪里,在哪里啊……」
没有回音。
意志消沉的我,漫无目的地走向了井之头公园。
园中的树木吸饱了雨水,吐出呛人的氧气,反而让我咳得喘不过气来。我家就在公园背后,樱花烂漫的时节到这里散散步,到湖边脏脏的茶馆里坐坐,都是我的小小乐趣。尽管湖上多了天鹅船,茶馆变成了别的铺子,多多少少与认识的不一样了,但这里依然就是我认识的井之头公园。我松了口气,看看湖周围,只见战时因调度木材而砍掉的杉树都已完全长成原来的样子,不禁兴奋地叫了出来。
井之头公园没有变。
大约七十年的时光过去了。
独独抛下了我。
「死吧」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已经解开了和服的腰带。
我把带子一头紧紧地系在树枝上,把自己吊了上去。结果,当我刚刚意识到动脉被勒紧的时候,树枝就断了。我的身体难看地坠落下去,我不禁像哭出来。
「呵。听说罪犯会徘徊着回到作案现场,看来确有其事啊」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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