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这么做实在太不成熟了吧!)
此时内心充满立刻把眼睛移开的冲动,但这么做的瞬间一切就结束了。
移开视线而承认精神上的败北的话,之后就根本无法上战场……我将沦为只能听对方的话而害怕不已的存在。
「怎么样呢?回答我吧,新滨小弟。」
想变轻松的话,只要说谎就可以了。
只要说我对他的女儿没有一丝遐想,时宗先生应该就会立刻消除压迫感并露出笑容了吧。
(哪能这么做啊……!就算死也不能在这时候把事情混过去!)
就算是过度保护的宠女脑,身为女儿父亲的时宗先生还是很严肃的。
他正强迫着我展现自己的心意。
(不能说谎或者找借口搪塞!必须以我百分之百的真心话来回答……!)
我的身体依然处于僵硬状态。
活在商界的英杰放射出的压迫感让我全身发抖。
汗水从全身喷出,胃控诉着像被扭动般的疼痛。
但是──
也就只有这样。
只是艰辛又痛苦的话我就还能忍耐。
我像是要压碎拇指般用左右手的其他四根手指握紧拇指。
这是我从社畜时期就开始的仪式。
面对期限将至的大量工作、无可让步的交涉现场、提出极无理要求的客户──
与这些无可退让的案件相对时,这就是我切换心情的开关。
*
我──紫条院时宗目前正在自宅的书房与名为新滨心一郎的少年相对,同时把「你对我女儿有何想法」的问题推到他面前。
(好了,新滨小弟,你会怎么做呢?)
他虽然是春华带来的「朋友」,但真面目明显是饥饿的狼,正舔着舌头把我的女儿当成目标。
(可恶的家伙……)
我很感谢他指导女儿的功课,而且成果也应该获得极大的评价。
但是那个跟这个是两码子事。
(春华的外表是能吸引男人的天使,同时也太不食人间烟火而且太纯真了。靠近她的男人都必须经过我彻底的挑选才行……!)
而且──我承认自己稍微忍不住泄漏出身为父亲的感情,但就算扣除这一点,这也是必须做的事情。
春华是紫条院家嫡传的女儿,同时也是现任当家的孙女兼下任当家的我的女儿。光是一介高中生淡淡的爱意,终究会因为无法超越的身分藩篱而破灭。
所以这是来自于我的洗礼。
我在告诉他,「你心仪的少女不是能以轻松的心情谈恋爱的存在」这个现实。
(好了,很痛苦吧新滨小弟?快点举白旗投降吧。)
面对解放社长压迫感的我,新滨少年从全身喷出汗水,整个人受到沉重的压力支配。
也难怪他会这样。我是用一路培育出来的身为社长的胆量对他施压。
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但这样的压力可是足以让熟悉交涉的强韧上班族冷汗流到连内裤都湿透。一般高中生绝对无法承受。
「那么,虽然你一直保持沉默……不过也差不多该回答了吧?」
就算他在此输给我的压力而否定对于春华的恋爱感情,我也不打算阻止他今后跟春华做朋友。
但今天就必须让他自觉自己的觉悟不足,同时让他带着对自己心意说谎的自责回家并因此而苦闷不已。
如果就这样放弃这份感情,那就表示他的程度不过如此,但如果之后爱意更为强烈且培养出不屈服的气概,那就可能还有跟我再次见面的机会。
(嗯,区区高中生不可能有这种岩浆般灼热的爱意,以及钢铁般坚毅的心……嗯?)
怎么了?新滨少年用力握紧自己的手指……?
(唔……?是他自己的例行性动作吗?)
所谓的例行性动作,就是在集中精神或者切换意识时所进行的固定动作。
虽是相当简单的心理控制,但许多一流的运动选手与著名的企业家都会这么做。
(怎么回事?新滨小弟的气氛……)
原本应该不知如何回答的新滨小弟,没有移开眼睛一直承受着我的视线。
畏惧从他的表情上消失,逐渐带着坚毅的意志。
「我来回答时宗先生的问题。」
新滨小弟顺利张开嘴巴。
他的发言具备坚强的力量。
「我喜欢您的女儿──春华同学。我以这份感情不会输给任何人而自豪。」
(什么……!)
说出口了。
面对大企业的社长,同时是紫条院家下任当家的紫条院时宗,竟然正面宣告希望追求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