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被伊凡的女兵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更多的是「啊……得救了」的如释重负感。
女兵并没有特别得意的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侦讯室。
「这是给你的奖励。」
从刚才就开始加入审问自己的女性NKVD摊开揉成一团的纸。
各位德国士兵!放弃抵抗吧。你们拼死作战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小时,纳粹的大人物都在柏林举办酒池肉林的派对!而我们苏联红军将以人道的温暖盛宴迎接你们的到来。
尤根先是发出喑哑的笑声,然后号啕大哭,边哭边说:「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一五一十地回答。我保证。」
隔了几分钟的间隔,女性NKVD用俄语问他问题。
男性NKVD一脸错愕地为她翻译:
「你小时候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
尤根听不懂这个问题的用意,但认为自己答得上来。他已经懒得思考了。
「我想成为德国足球代表队的队长,苏联也有足球代表队吧。不瞒你说,我是这座城市,不止,是整个东普鲁士踢得最好的人,所以有充分的机会可以成为队长。」
「这样啊。我想当女明星。想成为受欢迎的舞台剧演员,演出爱森斯坦导演的电影,在国外也闯出一番知名度,与卓别林那种听得懂人话的家伙对谈。对谈中,倘若我说我是乌克兰的哥萨克人,苏联人民大概会对哥萨克族另眼相看吧,父母大概也会以我为荣……不过我爸妈已经死了,代替父母拉拔我长大的秘密警察,将我塑造成百变女明星的那个人也死了。」
不知姓啥名何的女性NKVD微笑着说。
「那个用纸挠你耳朵的女孩子啊,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几乎被她的老实与善良吓一跳,她是真的想成为外交官喔。想成为德国与苏联的桥梁,促进世界和平,所以才会学德语。」
尽管完全不明白她的意图,但尤根也不禁回想自己的人生。
直到十五岁之前,他都坚信自己能成为德国足球代表队的选手,出国比赛。为了参加奥运或世界杯,坐船去许多国家,在那里踢足球,享受观众的喝采,与外国选手交朋友。教练都说他是塞普‧赫尔贝格再世,如果不是要服兵役,如果不是奥运或世界杯都停止举行,或许他真能当上德国足球代表队的选手。
「你同伴射中的女性曾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直到现在也想成为大家的母亲。她想带大来不及长大的孩子们,希望有一天能抱上孙子。」
或许也有一种与前往苏联跟素未谋面的俄罗斯人兵戎相见、称市民为游击队,乱枪扫射他们、逃回祖国,要少年捧着「铁拳」反装甲无后座力炮、让苏联军人用揉成一团的纸拷问自己无关的人生。泪水模糊了视线。真希望他们能放开他。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话?」
泪水从尤根眼角滑落。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听到这些话比刚才的拷问更令他痛苦。
眼前的女性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双眼也蒙上一层薄雾,这也是侦讯的演技吧。她的容颜十分清丽,具有慑人心魄的气质,尤根认为她确实有成为女明星的潜力。如果有个自己能当上足球选手的世界,到时候,那名女兵大概也会成为外交官吧。
然而,那个世界并不存在。现实只有一个。
女性NKVD抬起头来,又问了他一次:
「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尤根垂着头,眼泪啪哒啪哒地滴落在地板上。
「我不知道。」
尤根低声啜泣,然后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谢拉菲玛努力克制在内心掀起千层浪的激情,在走廊上前进。
敲了敲队长室的门,还没听见回应就开门进去。
室内非常简朴。伊丽娜背对自己,面向窗外,用动作示意她开口。
「伊丽娜‧艾美莉雅诺芙娜队长同志!那只布谷鸟果然是汉斯‧叶卡。请让我带队去讨伐他!」
「你怎么知道?」
「那个俘虏说的。」
「他怎么会从实招来?」
「他说他想宣读投降传单,我让他念了。」
谢拉菲玛口若悬河地只交代事实。
伊丽娜转过身来。随时随地都能够保持平静的这个女人,居然露出疲惫的表情,谢拉菲玛大吃一惊。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汉斯‧叶卡。」
谢拉菲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敌人是优秀的狙击兵,放着不管会成为阻碍。对这种人采取先下手为强的反狙击是很正常的兵法,而且我也有这个能力。」
「目前的战况与史达林格勒不同。包括尖塔在内,明天就会对敌人展开炮击。你特地以狙击的方式解决他的意义何在?」
「我想为妈妈……为嘉娜同志和夏洛塔打气,而且我也有义务解决他。宣传兵都等着看我报仇雪恨的模样。」
「全都是后来才加上的动机呢。」
「伊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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