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不是坚不坚强的问题,而是你想怎么做的问题。当初遇见伊丽娜队长时,她问我:『你要选择战斗?还是选择死亡?』因为我也跟你们一样,家人都被杀了。」
护士塔妮雅说她还记得这个问题对她的冲击。
「你怎么回答?」
「就这么回答。我告诉她两边我都不想选,我的任务是治疗受伤的人。所以我不想战斗,但也不想死。于是她又问我,就算在战争中,就算敌人要来杀死我们所有的人,我仍能秉持自己的信念吗?我回答是的……于是她就安排我去上卫生兵的课了。」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也是第一次得知塔妮雅的决心。只见她脸上浮现淡淡的苦笑。
「谢拉菲玛,你的战斗总是命悬一线,会觉得不愿战斗的我很狡猾吗?」
「不会啊,我才不会这么想。」谢拉菲玛连忙摇头。不过,虽然不觉得狡猾,但也很疑惑伊丽娜怎么会接受塔妮雅的答案。伊丽娜说过,战争中只有两个选择,不是战斗,就是死亡。
或许是理解到她的困惑,塔妮雅拭去约翰少年额头的汗水回答:
「要是苏联人民都像我这种想法,就没有人愿意战斗了,那么苏联就会灭亡,世界上也会变得乱七八糟吧。」
谢拉菲玛无言以对地低下头,既无法肯定,也无法否认。
「可是啊……」塔妮雅接着说。
「我是真的这么想。要是大家真的,真的是真的都像我这种想法,战争根本就不会发生。所以我想治好希特勒,然后再揍得他满地找牙,问他为什么要发动侵略战争?所以我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迷惘……上次不好意思啊,谢拉菲玛,那是我第一次打人。」
听了这番话,淤积在谢拉菲玛胸口各种迂回曲折的情绪就像污泥被清水洗净那样,冲刷得一干二净。
自己被伊丽娜培养成杀手。
自己为了活下去,选择走上杀手之路。
自己为了得到活下去的意义,渴望复仇。
全都错了。
眼前就有人选择拒绝杀戮也要活下去。
她基于自己的意志选择战斗,而塔妮雅则拒绝踏上这条路。
谁能说自己的家人都惨遭杀害,不仅不仇视敌人,还为敌人治疗的生存之道就比身为狙击兵的生存之道容易呢?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不完全是因为悲伤,也不完全是因为喜悦,只是所有的思绪都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没事了,谢拉菲玛。」
塔妮雅坐在谢拉菲玛床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鼓励她。
「战争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是永无止境的和平时代了。全世界都知道战争有多可怕。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好喔。你和我都还年轻,夏洛塔和妈妈也是。」
「嗯……」
谢拉菲玛泪如雨下,听到这句话,她的意识终于完全走出迷雾。
「妈妈呢?妈妈没事吧?」
「嗯,她已经完全清醒了。很担心你。」
「我想见她,让我见她,塔妮雅。我也想见夏洛塔,还有伊丽娜。」
「可以呀……话说回来,你知道自己现在人在哪里吗?」
「咦?不是柯尼斯堡吗?」
塔妮雅笑得一脸畅快。
牵着她的手走向门口。还有点头晕目眩,感觉地板倾斜。
门打开的那一刻,门外的风景令她瞠目结舌。
看起来就像有个流线形的巨大基地放在漆黑的地上。
但基地前方摆了一门旋转式的连装炮。闻到海水的气息,看到摇晃的景象,谢拉菲玛终于发现眼前漆黑的地面是夜晚的海洋。
「船上……」
「没错,月亮应该也出来了,只是被乌云遮住,看不清楚。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以你的伤势来说,未免睡得太久了,我好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医生说大概是精神上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只给你吊点滴。」
「菲玛!」
耳边传来熟悉的喊声,回头看,夏洛塔一头扑进她怀中。
「夏洛塔……」
夏洛塔一个劲儿地把头往谢拉菲玛的胸口钻,笑着说:
「菲玛、菲玛,你这个笨蛋!你有想过当我听说妈妈和你可能都会死的心情吗?」
「抱歉抱歉,夏洛塔。」
谢拉菲玛笑着回答,终于切身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欢迎你回来,谢拉菲玛。」
声音从夏洛塔背后响起,吓了谢拉菲玛一跳,声音的主人是坐在轮椅上的妈妈嘉娜。
「妈妈,太好了,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托大家的福,总算捡回一条命,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奥尔加的事,真的很遗憾。」
谢拉菲玛闭上双眼,低头不语。
欺骗她们,把她们送上绝路,可恨的NKVD。利用这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