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的士兵从宿舍走来。附在基地司令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即转身回宿舍。
基地司令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迎上谢拉菲玛的视线。
「既然如此,就请你这么做吧。」
「什么?」
「朱可夫上将阁下叫你。他为了视察本次行动,人正在本基地。」
谢拉菲玛瞪大了双眼。
但也只应了一声「是」,连声线都没有颤抖。
经过貌似副官的尉官传达,谢拉菲玛走进朱可夫上将的会客室。
伊丽娜难得失措地说要跟去,但是被副官拒绝了,表示谈话结束后会摇铃。门在背后关上,连他们争辩的声音都听不见。
调整到适温的空气与朴实无华却低调的家具,为室内与基地内的其他空间做出一线之隔。
这是莫斯科的空气。带来这股空气的人正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地处理文件。
「我是隶属最高司令部预备军,狙击兵旅团第三十九独立小队的谢拉菲玛‧马尔科夫娜‧阿尔斯卡亚上等兵。」
主动报上官阶与姓名,毕恭毕敬地敬礼。
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回了一句「辛苦了」,视线也不抬一下,继续处理文件。
他从革命战争以前就是一名骁勇善战的猛将。在俄罗斯帝政下与德军作战,发生革命战争时也亲自跨上战马,担任骑兵队长,与白军奋战到底。伟大的爱国战争爆发前,他在中国大陆坐镇指挥国境纷争的战斗,借由集中投入战车与滴水不漏的欺敌作战,将日本与其傀儡军打得落荒而逃。
眼前人给谢拉菲玛的印象与在报纸上看过无数次的照片中人截然不同。报纸上的他遵循军人的传统剃短头发,胸前挂着好几个勋章,眼神凌厉地睥睨眼前几万名士兵的模样不啻为威严上将的标准形象。但抚顺了黄褐色的短发,穿着简单的便服,专心处理文件的表情既知性,又温和,让人联想到故乡的学校老师。
「同志,你是特地来见我的吗?」
朱可夫问道,谢拉菲玛这才回过神来。光是看到对方,就被对方的气势压制。
谢拉菲玛叮嘱自己只说结论。
「我想为步兵大队长及政治委员请命。」
「很遗憾,他们的死刑已经由基地司令与NKVD联署成立。」
「请阁下动用自己的权力,网开一面……」
「我也认为他们该死。如果他们是带着斥候大队和你们那支狙击小队撤退,与战车部队会合的话,我不会怪他们。但他们是阵前逃亡,陷你们于险境。为了不让以后有人有样学样,绝不能开先例。他们一定得死。」
朱可夫的回答有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脸上始终挂着如教师般柔和的表情,继续处理文件,一面向谢拉菲玛说明处刑的必要性。
「可、可是被自己人杀死未免也太残酷。在来自后方的战友威胁下与前方的纳粹战斗太不人道了。希望阁下能更珍惜自己人一点。」
「你说得没错,阿尔斯卡亚同志。」
朱可夫抬起头来,目光十分和善。
「听说你因为故乡被法西斯破坏,成为志愿兵,今天第一次上战场就射杀了两名罗马尼亚的敌军,真了不起。」
「不敢……」
没想到自己的战绩已经传进朱可夫耳里,谢拉菲玛惊讶之余也感到不胜惶恐:「您过奖了。」
「话说回来,你为何要杀死罗马尼亚士兵?」
谢拉菲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谢拉菲玛回答:
「为了保护战友和自己。如果不攻击罗马尼亚兵,战友就会被杀。」
「没错,就是这样。」
朱可夫满意地点点头,对话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上等兵阿尔斯卡亚同志,你成功地证明只有自己正常了吗?」
谢拉菲玛一时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用意。在心里反刍。证明只有自己正常?她并没有这么做。
射杀罗马尼亚兵是为了保护自己人。因为对方是敌人。她没有错。但伊戈尔队长被处死太不人道,所以必须阻止这种事发生。
她试图借由展开这样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现在是正常的—
明白朱可夫提出这个问题的深意时,谢拉菲玛一下子回到现实。
她居然在会客室里质问苏联军人的最高统帅,很快就会当上元帅的人,英雄朱可夫。
为战友向人上人请命,还说处死战友太不人道。
在这个拥有绝对的意志力与权力,能毫不犹豫地处死失败主义者与逃兵的人面前。
双腿开始颤抖,但也不能回头。
「就算我不正常也无所谓,请饶伊戈尔队长一命。」
「这场战争可能是人类史上前所未见、不曾发生过的战斗。」
朱可夫第一次放弃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他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望着窗外,自言自语似地说:
「一如你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