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那天我和小灯……三班的砚川灯凪放学后就立刻回去玩了。既然如此,我是要怎么偷东西?」
「咦……?是、是这样吗?那么应该是在第五堂课的时候不见吧──」
「你刚才不是说放学吗?老师你说谎了吗?请你不要随便乱说话。」
「我、我没有说谎!」
三条寺凉香见状便打岔说:
「九重同学,你怎么还在讲这些!你不要逞强了,乖乖认错,你父母也骂过你了不是吗?」
「她又没理由骂我。」
「我知道是我们不该在大家面前说那种话指责你,可是你看,这里只有老师们在,九重同学,你就老实认错吧。你听好,你只要在这道歉,事情就结束了,老师会站在你这边,也会找出把你鞋子藏起来跟涂鸦的人好好教训,我们保证不会差别待遇或见死不救。」
这样你应该懂了吧?
三条寺凉香说个不停,那样子就如同开导不听话的小孩。
「九重同学,我没有生气,美咲老师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你喜欢我,那老师真的很高兴,不过偷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喔?」
如此温柔的话语,却是九重雪兔极度厌恶的事物。
「啊哈哈哈哈哈,没有人是站在我这边啦。」
「就是因为你摆出这种态度,鞋子才会被藏起来!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九重雪兔无视三条寺凉香的怒斥,拿出自己带的图画纸摊开。
「冰见山老师,我再问一次。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的?你看这个,这张纸上写了我前天的一切行动。只要看了就知道我不是犯人──」
「──你够了没!」
三条寺凉香甩了一记耳光。
雪兔手上的图画纸也顺势被扯破。
「九重同学!」
冰见山美咲急忙扶住摇摇晃晃的九重雪兔。
三条寺凉香一瞬间回了神,自己竟然忍不住施以体罚。
以前大家都将体罚视为理所当然,但现在的教育界并不允许这种行为,她无法为此行为找借口,如果被提告,会对她的教师生涯造成致命影响。
她太过感情用事,也不知为何,在这名叫九重雪兔的少年面前,她的内心总是躁动不安,这或许是被他那转眼即逝的氛围所影响。
「啊──啊,我难得昨天努力做了这个耶──」
九重雪兔将裂开来的纸张捡起,揉烂后随手一丢。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是我不对。」
他终于道歉了。
三条寺凉香听到这句话,立刻惊觉自己也必须认错。
这是当然的,不论理由为何,都不能对学生施加体罚。如今在思考社会责任或自保之前,必须对自己行为道歉,才称得上是一名大人。
「我也太过感情用事了,对不──」
「原来对老师们而言,真相一点都不重要。必须把我当作犯人才会对你们有利。打从一开始这么说清楚不就好了。」
令人发寒的冷澈声音在空教室回荡。
九重雪兔本来就是个难以捉摸的学生,不只看不清他的思考逻辑和情感,甚至连在想些什么都不明白,不过却十分擅长读书和运动。是个不可思议的学生,三条寺凉香仅对他有着如此认知,而只有短期间接触学生们的冰见山美咲,也是抱持类似看法。
「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弄得我做这种东西跟白痴一样吗?啊,对喔,以为说清楚你们就会懂的那时,我就已经是白痴了。」
「──唔!」
三条寺凉香和冰见山美咲看到他的眼神不禁倒抽一口气。
他的眼神深沉、黑暗,既污浊又纯粹,彷佛令人堕入无尽深渊一般。
「原来事情这么简单,是我不对,我根本不该把你们当成老师,对不起。」
至今拒绝道歉的九重雪兔稀松平常地说着,好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话。
不过,那句话却是──
「原来你们也是敌人啊。」
彻底的诀别。
九重雪兔一脸没事地走出空教室,三条寺凉香虽然想叫住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她犹豫不决时,九重雪兔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冰见山美咲悲叹地说。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前几天还过得非常开心,教师这个职业令她非常充实,她甚至认为这是自己的天职。而她对这个教导小孩的职业所抱持的憧憬,在短短两天内就彻底粉碎了。
忽然间,九重雪兔丢弃的纸张映入眼帘。刚才明明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踉踉跄跄地走向被揉成一团丢弃的图画纸,拿起摊开来一探究竟。
而冰见山美咲立刻就察觉,这张纸所代表的意义。
「凉、凉香老师!你快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