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甜食对吧?」
「咦,妈妈知道喔?」
我确实喜欢甜食,这件事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之所以反问,是基于纯粹的疑惑,这问题似乎令妈妈深受打击,倒抽了一口气。
「……这点事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也只知道这点事,我真是个没用的妈妈。」
她低头露出寂寞笑容。
「我没这么讲,你不用介意。」
「──所以,拜托你告诉我。讲什么事都好,学校的事、喜欢的事,不论有多细微也没关系。我想更加瞭解你。」
她的神情认真到令我感到恐惧,我踌躇半刻,不知道该告诉她什么。
我努力寻找话题,却想不出些什么。小时候,我似乎有许多话想跟她讲,有许多话想问她。
不过,我到底想讲什么,我完全记不起内容。
好像都是些没营养的小事。那些东西不值一提,完全没有意义。
当时的我,究竟想告诉妈妈什么事?
我到底想问妈妈什么事?到底想和她怎样的对话?
当时我有那么多话想跟她讲,如今,什么都没有,真的是什么都想不到。学校的事、喜欢的事、细微的事?
她所提出的这些话题,都不存在必须告诉她的事。
这些话题里不可能有值得一提的内容。
里头有的,只有不希望令她操心的想法。
「为什么现在才──不,没事,你不用勉强自己。啊、东西来了,快吃吧。」
我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表现得一如既往,并相信这么做才是正确答案。
我绝不能让辛苦工作的妈妈为我烦心。
至今我总是给她添麻烦,现在这样就够幸福了,我默默提醒自己,要懂得知足谦虚才对,进一步追求幸福是贪婪的行为,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心存感激。
妈妈刚才还展露笑容,现在表情却蒙上一层阴霾。
我应该是选了正确答案才对,结果却是如此?
太丢人了,我实在是有愧于她。
我感到一阵钝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进入梦境一般,毫无真实感。
这肯定是一场朦胧幻想,彷佛有人这么告诉我。
◇
我讨厌梅雨季,撑伞实在麻烦,而且穿高跟鞋会弄湿脚。
望向窗外,雨沙沙落下,势头不见衰退。
在这天气,我总会回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那一年,动物园开园五十周年举办纪念活动引发热议。
「好像很好玩耶,要不要去?」
「好。」
他微微点头回答。这件事明明令我感到非常开心,我却被工作追赶,一时忘记了。我以为随时都去得成,于是把它搁在脑中一隅。
「唉,什么时候要去?都要结束了耶。难得那孩子那么期待。」
「咦?」
「真是够了,你不会忘了吧?」
悠璃这么一问,我才急忙确认。我不知道纪念活动只在限定期间举办,我们都约好了,这实在无法用不知道推托过去。
活动已经办了一个多月,听说那孩子还翻阅动物图鉴调查生态,做足行前准备。要是你们早点提醒我──我不可能对孩子说出这种泄气话,他们是看我忙才刻意不提的。
一看日历,活动最终日正好是假日。我才松了口气,心想勉强赶上了,这样就不会食言而肥。事情本该是如此──
「怎么会……」
当天从早便下着倾盆大雨,雨势不断加剧,连去趟便利商店都寸步难行。我看天气预报时就感到不安,没想到预感命中了。
最后动物园休园,活动就这么结束。
一早,那孩子就一语不发,静静地望向窗外。
他那小小的心灵里,究竟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我怕得不敢去问,此般失态,实在没法用无可奈何带过。
要是我仔细确认时程订好计画,就不至于演变成这种结果。
这件事之后,不论我邀他去哪,他就从没点头过。
「他只是闹脾气。」之所以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有一点一滴累积起的家族情谊。就算发生了一两次的遗憾,只要能建立起超越遗憾的快乐回忆,家族就不至于崩坏。可是,我和那孩子之间什么都没有。
那次之后,我变得经常只和悠璃两人出门。即使邀请那孩子,他也会理所当然地选择看家,硬是拉他出门,他也从没感到开心,只会道歉说:「妈妈这么忙,太不好意思了。」
我想也是,对那孩子而言,和我一起出门是件痛苦的事。
小孩子其实非常敏锐,他们会仔细观察大人,如果对方不愿意听,他们宁可什么也不说;如果对方不守约定,他们就不会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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