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憎的记忆,不愿想起的罪过纪录。
「走吧,雪雪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会被杀死的。」
「──好。」
儿子握住雪华的手,而不是我的。我深受打击,脑中一片空白,当场坐倒在地。悠璃一语不发,因为一切就跟雪华说的一样。
「为……什么……」
我想呼喊却声音嘶哑,不要,不要带走他!我拼命伸出手,儿子却连头也不回,他那小小的背影,否定了我。
原来,他放弃了我。这沉重事实压得我喘不过气,只能低头呜咽。
「为什么姊姊──!」
雪华激动地指责我,在一旁的儿子微微摇头制止,她悲伤地凝视着儿子,将那口怒气咽下。
妹妹的眼神充满敌意,说不定她再也不会让我见到孩子,但我却杵在原地,一步也动弹不得。
「再见。」
──未来一个月里,我们都没有见面。
「怎么了,妈妈?发生什么事?」
「稍微让我维持这样。」
我回想起孩子出生时,那只小手,紧紧抓住我的指头。
当时,我绝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对此深信不疑。我绝不会放开这份幸福,我曾发誓过要当个好母亲。
当时的一切都是初次体验,但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又幸福。我学习育儿,向人打听各种经验谈并实践。
然而,为什么我会忘了。我心中产生无限懊悔,照顾悠璃时我分明就记得,我应该也要对这孩子这么做啊。
只要拥抱就会感到安心,并分泌出名为催产素的爱情荷尔蒙,这些我分明都知道。
这孩子给了我幸福,而我又给了他什么?我早早就给他改喝牛奶,跟悠璃相比,我甚至可说是几乎没抱过他,为悠璃做过了,所以不用为这孩子做,这根本就说不过去呀。
我紧紧抱住儿子温暖的身体,他现在待在我眼前,几乎算得上是奇迹了。悠璃动不动就与他互动,也是因为害怕再次失去他,才想感受这孩子还活着的事实。
雪兔眼睛瞪大,一脸不可思议,他会吃惊也没办法。
我突然从同学会回来,却淋成落汤鸡,丝袜破洞,连高跟鞋鞋跟也断了。谁叫我一把年纪了,还硬是拼死拼活地跑回家。
被这副模样的母亲突然抱住,肯定会感到担心。
从那天起,我就害怕儿子,我怕他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说不需要我这种母亲,说他最讨厌我。
到现在,我偶尔做恶梦时也会回想起,那一天,我所犯下的致命过错。
我必须追赶他,不论多么难堪地死缠烂打,我都要传达并证明给那孩子看,我不能没有他。
当我以为雪兔放弃我时,他看向没有挽留的我,他肯定认为自己被抛弃了,我们再次错身而过,多么地残酷、多么地可笑。
那时雪华八成发自内心鄙视我。
之后我仍没学乖,犯下无数次相同过错。
某一年教学参观,当天有一场重要会议,实在无法前往参加。所以我拜托雪华代为参加,因为我不希望他感到寂寞。
会议意外地顺利结束,某位男性客户邀请我吃饭,偏偏我受邀前往时,正好被雪华瞧见,我却浑然不知。
我没做任何亏心事,那不过是工作应酬。
即使如此,从雪华角度来看,我那样子简直是拿工作当借口,找她去参加小孩的教学参观后,自己却悠哉跑去跟男人吃饭享乐。
打从那次以来,我就再也没参加过雪兔的教学参观,雪华说什么都不准我参加。
我不断犯错,会失去信任也是理所当然。
「对不起,我没有当个称职的母亲。」
「你做得已经很够了。」
「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有那种权限就是了……」
自己的说词简直像个外遇被抓的女人,实在令人讨厌。
「我这样根本是个毒亲(注:指对小孩造成负面影响的家长。)……我是个不够成熟的母亲,还丝毫没有长进。」
「什么意思?你先赶快去洗澡换衣服啦,当心感冒。」
「我想要重新当你的妈妈。」
「嗯?」
「我们一起洗澡吧。」
「嗯嗯?」
「我非常珍惜你,你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还重要,所以──」
我双手捧着儿子脸颊靠近一看,儿子的五官不只长得可爱,曾几何时,还变得凛然俊俏。他的睫毛修长,瞳孔彷佛将人吸入其中,我不禁心跳加速,慢慢受他吸引。
「妈妈你怎么了?怎么脸越靠越──嗯──嗯──嗯!?」
◇
妈妈跟姊姊果然是母女啊(翻白眼)。
我有了一个无法说出口的体验。带进坟墓的秘密,大概就是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