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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原来隼人你也在这个班啊!」
「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隶属篮球社的伊藤(?)同学,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说实话我对他不熟,甚至连名字都没啥印象,原来如此,他就是伊藤隼人啊!
「你们就不能放过我,自己去比吗……」
我乏力碎念道。
手机的群组开始热烈讨论。这是个会逐一报告弟弟相关情报的神秘群组,不过因为方便,我也有加进去,虽然这群组也算是我头痛的原因之一,弟弟本人似乎对这群组毫不知情,看来是未经许可公开他的情报。
「那孩子又……!」
自某事件发生后,弟弟就成为话题人物,就连二年级也能经常听到他的名字。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成了全校第一的知名人物,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人到处讨论他,就连我班上,也有许多同学参加这个群组。听说他这次,要跟篮球社的队长在放学后比赛。
为什么那孩子就不能安安静静地上学呢?
他国中时虽然全心全意集中在篮球上,但现在已彻底放弃了,我也看不出他有所留恋。之前他发出豪语说自己要加入回家社,如今却要跟人比赛,我实在是摸不清头绪。他没事吧?不会又被卷入麻烦事了吧?我真的好担心。
呵呵,真是奇怪,我哪有资格去担心他,我早就失去了担心他的资格不是吗?我暗地自嘲着。
没错,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失去了那样的资格──
「我最讨厌你了!消失吧!」
我从公园的游乐设施上,把弟弟推了下去。我当时分不清,这么做代表什么意思,只是顺从自己的感情行事。当时的触感是如此鲜明,我松开牵着他的手,看着弟弟的身体落下。
他看着我的眼神,倾诉着:「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看着他瞳孔摇曳的光点,心头涌上一股冲动,我忍不住大喊:「因为我讨厌你!」
须臾后,传来了钝重的声响,鲜血从他额头裂开的伤口涌出,人类的血,原来是如此鲜红美丽……我心里抱持着毫无现实感的空虚感想。直到看见弟弟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才终于回过神。
「咦……?」
我刚才,做了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采取的行动。我不愿意承认,这般结果是自己造成的。
我刚才,用这只手将弟弟给──
身体被虚脱感所支配,心头恐惧席卷而来,我的双手颤抖、膝盖乏力。
我从游乐设施上慢慢爬了下来。
「雪兔……?嗳、你、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这是我至今从未见过的重伤。那对年幼的我,是过度冲击的景象。鲜血喷散在地面,渐渐转变为漆黑。
「……不……为什么……会变这样……」
我否定眼前的现实,逃离了现场。
──最后,弟弟没有回家。
我最喜欢弟弟了,妈妈工作繁忙,弟弟都是由我照顾。弟弟很乖,照顾起来完全不费事,而且他很黏我,妈妈也因此感到放心。可是,我和弟弟只差了一岁,说到底,我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总是和弟弟在一起玩耍。虽然那并不造成我的困扰,但是我也正值建构自身人际关系的时期,当时自我意识萌芽,开始觉得世界迅速扩张。
这时,我开始觉得和弟弟在一起,成了我的重担。
妈妈也老是在意弟弟,或许这造成我的心灵蒙上一层黑影。现在回想起来,妈妈绝对没有偏袒弟弟,只是我渴求母爱,感到寂寞而已。
某一天,我和好朋友真希玩在一起,弟弟也在。
真希是独子,一直希望能当姊姊,她非常宠弟弟,使我心里充满了疏离感。弟弟被抢走的独占欲,以及朋友被弟弟抢走的丑陋嫉妒,种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而我无法好好消化。就在某天,我和弟弟一起回家时,事件发生了。
我将心中压抑的情感倾巢而出,让他的身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这或许无法光用严重二字带过,我究竟有办法否定,自己没有杀意吗?即使年纪还小,这仍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弟弟没有回家,不安在我内心不断膨胀。这明明是我的错,是我一手造成的,弟弟的眼神,深深烙在我的脑海,无法挥去。
妈妈一回家,我就向她说明事情经过,毕竟瞒也瞒不住,我们急忙赶往公园,但弟弟已经不在那里。我心想,他说不定回家了,于是在家等待,但他迟迟没有回来。
隔天,我们向警方报案。报案完成到警方联络之间的时间,有如身处地狱。不过真正的地狱,是在他回来之后。
弟弟回到家,已是六天后的事了。不对,他并不是自己回来,而是警察打电话通知我们找到人了。
弟弟的面容十分憔悴,虽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走的,但他人最后是在邻市找到的。
他的额头受了重伤、骨头裂开。弟弟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我害的!我后悔内疚、良心深受苛责。弟弟却用灰暗的眼神看着我,以沙哑的声音说:
「对不起我没有消失。」
──咦?不对、不该是这样!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你什么都没做错!
感情洪流逐渐污浊,淹没了心中千言万语,使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弟弟受到的,不光是肉体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