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我?咦、幻听?突如其来的告白,在我听起来却像是事不关己。这是怎样,她倾尽全力说出的话语,令我内心一阵骚乱,你刚才不是还说想变得直率吗?
为何撒这种谎?为什么要伪装自己?
我的头痛加剧,好像听见东西碎裂的声音。
哪可能有这么美的事,我将思绪倏地拉了回来。
我们之间的关系,依然是在过去抉择的延长线上。
「我没想到你会撒这种谎。」
「──你说……什么……」
大家都说生病时会变得脆弱,或许就是指砚川现在的精神状态。当疲劳达到颠峰时,便会变得忧郁,甚至表现出平时所不会展露的胆怯,我感冒时话也变得很少,就连姊姊也说:「你生病时反而比较正常。」
我反覆咀嚼砚川的话,事到如今她为何要扯这种谎,叫人难以理解。所谓的儿时玩伴是一种相当稀有的关系,从旁人眼光来看,这层关系既特别又坚不可摧,所以才显得更麻烦。先不论同性儿时玩伴,若换做是异性,其关系和距离感,都会形成与他人交往时的障碍。正因为如此,当年她才会把我们关系切割干净。
「变回以前那样也只会重蹈覆辙。你将来喜欢上别人时,我一定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这不光是针对砚川,对任何人来说都一样,而我早已习惯了。
「还有,你说你一直喜欢着我?说这种谎有什么好处?你不是因为喜欢学长才跟他交往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喜欢他,却依然和他交往了?」
「──这!?可是,我没有说谎!这真的不是谎言──!」
砚川肯定在说谎,要是砚川真的从前就喜欢上我,为何要跟学长交往?为何当时不说清楚?那分明就是当时的我唯一的期望,是我梦寐以求的未来。
可是,最后那个未来如沙粒在我手中散落,一如往常,我没能掌握任何东西。砚川喜欢学长,喜欢到刚开始交往就做了那种事,如今她却说从前就喜欢我,这怎么听都只像谎言。就算她说的从前,指跟学长分手之后,那时我们也毫无交集了,根本不值得取信。
我们打从一开始就两情相悦?绝对不可能。
我当时确实是失恋了,是被她甩掉的。
我到现在,依然能回想起砚川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骗子。」
她用憎恨的眼神怒视我,对我说出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我面前。
「不论你要怎么讨厌我都无所谓,可是,我没有对你说过任何谎,只有这点希望你能相信我。再见,我要回去了,你快点跟灯织和好吧。」
我只能呆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纵使想追上去,双脚却不听使唤,好像我上半身稍微前倾,整个人就会向前倒下。
我好像终于窥见了他的真心,雪兔说得非常正确,我为自己的罪孽深重感到无尽悲伤,却又无可奈何。
在学校听到巳芳同学的假设时,心脏好像被紧揪着。
雪兔因感冒没来学校,说不定还身受重伤,我好害怕,我怕他就此消失在我面前,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我。我想像了最糟糕的结果,想否定却做不到,内心就如同结冻一般。
我低头望向手中,那是我最珍惜的情谊。但我无法触及他的心,无法打动他分毫。
夏日祭典那天,我把他的手挥开。
当时的我开心过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雪兔也许感受到被我拒绝了,而我却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事到如今才察觉真相,甚至花了大把时间才终于理解。
他说得没错,主动牵手、告白的,一直都是他。那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就像只等待喂食的幼鸟,从他那边收到了许多事物,不过我有给予他任何东西,或是告知自己的心意吗?
他说得对,说谎的人是我。我撒的谎,让我们俩不断受苦,要澄清这个谎言分明就很简单。
然而,我之所以会说谎,是害怕表达真心。
我的内心丑陋,只顾保身、测试他人,自己则躲在安全的地方伤害别人。如果我能够诚实面对自己,或是别这么急躁,或许就不会事至如此。
当时的我非常焦虑,雪兔很受女生欢迎,他自己没有注意到,成熟达观的他,对身边的小孩来说就像是个大人。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温柔,这样的人不可能没女人缘,偶尔会做出的奇怪言行,反而让大家对他目不转睛。我知道,有其他童年玩伴喜欢上他的反差魅力,而她们之所以没向雪兔表白,是因为有我在,因此,我才会做出那种行为。
我差劲透顶、内心丑陋、嫉妒缠身且污秽不堪。
当我和学长交往的谣言一传开,马上就有其他女生接近雪兔,其中一人就是神代汐里。
但那时,雪兔将一切都投注在社团上。他全心全意练习,没空顾及他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篮球上。
而我,却被自己撒的谎所束缚,无法动弹,甚至难以出声,名为现实的棘刺,将我紧紧缠住。恶意在心中不断增幅,导致了无可挽回的结果。
最后我口中说出的,并非一切的真相,而是痛骂雪兔是「骗子」。
『我啊,永远都会站在小雪这边!』
『那我,只要小灯有困难就会去帮你。』
我们儿时定下的约定,不是「将来要结婚」那般浪漫的事。即便如此,这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