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别找我说话。」
「唉,真是有够麻烦,为什么我会跟你这种人是青梅竹马。」
「拜托你别闹了,我很忙的──像个白痴一样。」
「骗子。」
我从她眼中看到厌恶。我以为两人相处得很融洽,当时我甚至还相信,友情、亲情、缘分,这类看不见的东西确实存在。
当我察觉已经太迟了,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即使知道一切无法挽回,我还是死命挣扎,最终恋情轻易破灭。
我早已习惯被厌恶,这次只是轮到被她讨厌,不过如此罢了。我竟抱持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催眠自己,「她与别人不同」、「她不可能会讨厌我」。但若这是她的愿望,那我就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未来,我只能乞求她得到幸福,并不要再与她扯上关系。
「我对你好失望。」
「为什么要对她──!」
「你不要待在我身边,肯定会招致不幸。」
「──不要再来了。」
烦躁、焦急,言语中夹杂了各种谴责,我背叛了她的期待,虽然我连理由都不清楚,但我对于他人的失望却不感到意外。
或许我心中早有这样的预感也说不定。久违的第一句对话竟是诀别,然而我只能顺从,反正我们之间的交点已寥寥无几。
我根据她的想法,重新解释了我们俩的关系。
我没资格当她的「儿时玩伴」,现在连朋友也不是,变成了无关的他人。
◇
人类一步步累积起的文明之中,也有从未改变的事物。
像是伞的起源得追溯到四千年前,但伞的造型却从未改变,不过摺叠伞是一百二十年前才发明出来,也无法说是全无进化。
为什么拍照时要讲「笑一个」?想听山壁回音时要喊「呀呼」?人类被此类旧习囚禁已久,是不是该有所进化了?于是我决意成为人类进化的尖兵,对着眼前的高山大喊。
「塔尔塔罗斯!」
高山无语。完了,我的情绪直线掉进地狱。
我只好放弃挑战人类历史,对眼前不解之事提出疑问。
「爽朗型男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应该没比你刚才的行为更好笑才对吧?」
「我只是在挑战人类的可能性。你说说看,现在是什么状况?」
天空被厚云所覆盖,似是在说明不欢迎我们。
眼前是都市里难以一见的雄伟自然,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新绿芬芳。只可惜气象预报说晚上天气会转坏。
我看着眼前的巳芳,今天他的型男光辉又更上一层,这家伙是内建闪光灯吗?还敢给我装傻当作没事,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好好为自己辩解。
「这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什么我会分到这什么什么的组别?」
「你不要一直什么什么的,又不是当机的机器人。」
我、光喜、砚川跟神代四个人,组成了在这班上,可说是与我八字最不合的小组。这肯定是爽朗型男的阴谋。
我们在山道入口等待出发,但此刻的我对现况充满疑问。
今天我们来到山上校外教学,学校每年为了让新生增进感情,在开学后会立即举办健行活动。我们将花两小时登山,吃完午餐后再下山,就我来看,这跟叫你挖个洞再把洞填好相去不远。
「这分明就不对劲吧!为什么我会在嗨咖团体里?像这类活动,不就是同学找亲近的人一组最后缺人,班导才拜托他们,勉为其难让无处可去的我加入,这才是边缘人的职责啊?」
「你确实是因为我们缺人才加入啊。」
是没错,但现下最大的问题并不是眼前这男人。
「你这么懂我,应该知道要拒绝让我加入啊!」
「我懂个屁啊!我也只是碰巧跟她们同组好不好。」
在我和光喜争执时,砚川和神代的视线也不断刺向我。有够尴尬,这跟上司明明对新进员工说不必拘礼,最后却在聊天时发火一样尴尬。虽然我没出过社会。
我并不想妨碍她们,把我当作是不小心掉在高速公路的单手手套无视掉,开心度过校园生活不就好了。
难得一次校外教学,乖乖跟要好的朋友同组不就行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此时老师的哨声响起,指示学生开始登山。山路仅微微倾斜,没有任何困难与危险,走起来十分自在。
相对地,我们这组的氛围却差到极点。爽朗型男连说话技巧也相当完美,他努力带话题,不让聊天中断,但我就不懂他干么动不动把话丢给我,他们三人开开心心爬山不就得了,害得我不得已化作只会回「啊、是」、「不会啊」、「相反来说」的机器人。题外话,经常有人会讲「相反来说」,真的有必要这样回话吗?
不知不觉,我们抵达目的地。恰到好处的疲劳和登山成就感,以及从山顶眺望的自然美景,让不少人展露笑容。
话虽如此,也大约有半数组别缺乏体力,一抵达山顶就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地上。
唉……好尴尬,虽然我千百个不愿意,但又不能无视,只好不甘愿地向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