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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真的太好了」
面对一脸要哭出来的对我说着这些的她,我只是冷冷的说出了一句「你是谁?」。
震惊,悲痛的七海,流下了一滴眼泪。
「是我,七海哦。远坂七海。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
她捂着自己的嘴,逃跑般的冲出了病房。在那之后大约一周的时间里,她每天都会来向我询问,而我每次都冷冷的对她的提问做出了回应。就这样,终于七海不再来我的病房了。当时的我深深的伤害了她,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想打当时的自己一顿。
出院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我,现在每天都会去医院,从会面时间开始到结束,一直都待在七海的身边。有时女性护士会去帮七海擦拭身体,只在这期间我会离开房间。
被父亲整理起来的我的行李中,有一个发卡。那是大约一年前,我作为礼物送给七海的,接着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七海又将那个东西交给了我,有着青蓝色小花的发卡。现在的我,每天都将那个发卡,插在胸前的口袋中。对于我来说,存在于此的这个东西,就像是与七海共同度过的那段时间的证明。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个星期,「是她的男朋友么?」,走进七海病房的护士如此询问。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身材纤细,感觉是个很温柔的女性。
我在脑海的记忆里翻找,仔细确认了我们确确实实有正式成为恋人之后,「是的」做出了回答。女性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走出房间,在等候室里,喝着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罐装咖啡。自己心中所深深铭刻着的回忆,无论拿出多少,都总是有着七海的存在。
一年前,定下「恋人游戏」契约的时候,她说她想要成为某人的回忆。就算不翻日记我也能回忆起来。宛如冬季与春季的分界线一样的晴朗的那天,公园里透过树丛洒下的摇曳的阳光中,七海就是在那里对我这么说的。「名为我的存在,一生都不会被忘却,没有比这更深刻的记忆,被刻在那人的心中。我是这样希望的」。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她话语中的「那个人」,指的就是将她忘记的我。
在失去记忆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就算是在将一切都忘却之后,也如你所期望的,我的心中,再一次被你所填满。
然而,如今的这里,你却不在。
我的世界正在渐渐失去色彩。生命正在渐渐失去意义。
双手捂着眼睛深深的发出了叹息。为了要去往有七海存在的未来,我从黑暗中回来了。但是七海却已经不在,这样的日子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果然我只能遵照她的希望,直到生命之火熄灭为止,都紧紧抱着对她那无法消解的期盼,继续前行了么。
不,不能放弃。既然我都能自己取回意识再次醒来。七海也,或许马上就会醒来。没准就在明天。不,或许,今天她就会醒来,回到病房的时候,她或许就会看着我露出微笑。
我站起身,将空罐扔进垃圾桶,快步朝着七海的病房走去。从时间来算,擦拭身体应该已经结束了,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敲门确认了一下,确认里面并没有回应之后推来了房门。
七海,没有醒来。在她的病床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性。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前后的漂亮女性,身着整洁的职业装向我打招呼之后,「请问你是哪位?」她向我询问。
「这个」
该怎么说才好呢。虽然对没见过面的人直接介绍我是她的恋人也没有关系,但因为距离感不好把握,所以我有些犹豫。
我陷入了沉默,女性比我先开口了。
「莫非,你就是真宫树么?」
我吓了一跳。与此同时,我对女性的身份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厌恶。明明七海一直都在医院里,然而至今为止她却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
「….是的,没错」
「这样啊」
女性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有礼貌的向我行礼。
「我是七海的母亲。女儿,好像受了真宫家不少照顾,真是非常感谢」
「….没有」
我没有见过七海的母亲。无论是小学时候的家长会,还是去她家里玩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她。身为孩子的我对此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就算向七海询问理由,七海也只是说「因为她工作很忙」,同时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
「那个」,我开口向她搭话。
我一直都想要问。但真要问出口的时候却又有些害怕。
「什么?」
「七海因为身患会失去记忆的病,而且住院的事情,您知道么?」
「当然知道,我可是她的母亲。这里的住院费也是我付的」
七海的母亲表情毫无变化,语气中也感觉不到感情。
「那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看她?」
「因为工作忙。我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代表。等到工作结束这里的会面时间也已经结束了。我要照看的可不光是女儿,还有一整个公司要等着我去照顾」
「但是,这个是你唯一的女儿」
「一个员工在街头穷困潦倒的时候,不光是他一个人,他背后的整个家庭也会陷入穷困。其中或许还会有比七海更年幼的孩子。要守护所有相关人员,这是我背负的责任。比起一个沉默寡言而且已经年满十八的女儿,手下那些众多的生命,对我来说更重要。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