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远处的天空,继续说着。发丝,在柔和的微风中摇曳。
「我当然也怕死,但是相比之下,自己的存在从某人的心中消失,这才是我最害怕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存在某个人的心中,直到那个人死去的最后一个瞬间,一直留有我的存在。如果能有一个如此强烈的,记得我的人存在的话,如果能有这样的实感的话,感觉自己会消失的那份恐惧,多少也能够缓和一些」
记不得是谁说过的,被他人忘却就是一个人的第二次死亡,好像有听过这样的话。第一次是肉体的死亡,而第二次,则是在被谁忘却的时候。她的目光,应该就是在注视着自己的第二次死亡吧。这大概,也可以证明她已经将第一次的死亡视为无法抵抗的事实,而已经接受了吧。
「我啊,想要留在某人的记忆中。想要成为某人的回忆。名为我的存在,一生都不会被忘却,没有比这更深刻的记忆,被刻在那人的心中。我是这样想的。——嗯,想法,这么说的话好像程度有点弱呢。期望,或者说是渴望应该要更准确一些吧」
这样的想法,正好跟我完全相反。我不希望自己被留在任何人的心中。就像是世界中可有可无的阴影,或者是可以随意舍弃的灰尘,连名字都被忘却的杂草一样的不起眼的存在那样,在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淡淡的消失。
她向我露出了笑容,接着继续说。
「然后,那个对象,我选择了你」
「我觉得这才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为什么是我。更加符合的对象应该还有很多吧。像是在学校里之类的」
「因为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无聊啊。心中似乎也没有任何开心的事情,把我塞进去的话刚刚好。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女朋友的样子,作为难病主题作品的主人公刚刚好,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失礼呢」
听到我这么说,她非常夸张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着做出了用右手捂住嘴的动作。
「诶,莫非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倒是没有….」
「看吧,果然。你还真是幸运呢。毕竟能跟这么可爱又开朗的女生,成为期间限定的恋人」
一脸自豪的样子将手放在了胸口的她,如此断言。但是从「期间限定」这个词中所透露出来的阴暗,使得那过剩的自信心也变得如同虚幻的虚张声势。
「你就不问问我的想法么?」
「反正你应该也很闲吧?只是一年的时间而已陪陪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对你来说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负担太重了….」
她想要成为某人心中不会消失的回忆。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来接受那不讲理的命运。但是那对于另外的人来说就是如同诅咒般的,沉重的愿望。我不觉得自己能够承受这样的重担,也不想要去背负这么麻烦的负担。
我低头看着自己脚下,开口对她说。
「抱歉,你还是去找其他人——」
「那可不行」
打断了我拒绝的声音中所蕴含的,是某种急迫的祈求。我的视线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她看向我的那认真的眼神,似乎有一点湿润。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觉得很沉重的话,那么不用背负也没有关系。在我死后马上就把我忘掉也没有关系。这并不是约定,你只要把这当做是临时的契约关系就好。这样就可以了,所以,你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所以….」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地下了头,发出来的声音也是之前从未有的柔弱。
仿佛是将自己那即将消逝的生命作为人质而提出的「要求」,老实说我觉得这样的做法很狡猾。如果拒绝了的话,无论是谁肯定都会感觉到强烈的罪恶感吧。
但是,跟之前的印象完全不同,仿佛让春天那和煦的光芒都彻底消失了一样的那个「愿望」,似乎却在某处与我这稀薄的生命产生了深刻的共鸣。
深沉,缓慢,静静的,呼出了一口气。
老实说真的很麻烦,而且又很沉重。但是,看着面前这不知名的少女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内心深处隐隐作痛。我不想要伤害这个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我,就像是胸中的痛楚被打动了一样,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真是没办法啊」
少女抬起了头。带着惊讶的表情,落下了一滴眼泪。
「真的可以么?」
「只是,你也别太期待。我并不是在那种难病系小说、电影或者漫画中出现的主人公。高中也没有去,只是个躲在家里看书的,跟半个幽灵一样的无聊男性而已。没准你过一段时间就会觉得,果然选这家伙是个错误哦」
「嗯,嗯」
她带着一脸认真的表情不断的点头,「完全没有问题」她这么说着。
「那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既然是为期一年的恋人游戏的话,不知道名字的话会很不方便吧」
「你终于,问我叫什么名字了呢」
说着她露出了笑容,摇曳的阳光透过树丛照在了她的脸上。照在那闪耀的泪痕上,虽然很美丽,但是我,却不禁躲开了视线。
「就叫我七海吧。你的名字呢?」
「真宫、树。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我知道了,那么就叫你树吧。以后就请多指教了,树」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