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好在日本国内,于是像这样约定见面了。
而我现在对于身为《情报屋》的他想问的事情只有一个:
「是关于丹尼•布莱安特的事情。」
听到我这么说,布鲁诺先生默默饮著红酒让我继续讲下去。
(插图014)
「一年前,丹尼•布莱安特遭到某人杀害。他当时的敌人究竟是谁,可以请您告诉我吗?」
我在对方知道丹尼是什么人物,而且也知道他已经身亡这件事实的前提下如此询问。毕竟《情报屋》比起世上的任何人……甚至比《联邦政府》的高官更清楚世界上所有的事情。
即便如此,政府高官艾丝朵尔在搜寻丹尼•布莱安特的行动上并不会寻求《情报屋》协助。不,应该说她无法那么做。《情报屋》布鲁诺•贝尔蒙德的个人哲学是──除了本身的使命以外绝不将自己的知识分予他人。这是身为知道世上一切情报的存在所必须遵守的使命。
「情报是一种武器。」
布鲁诺先生放下酒杯,开口说道。
「那比世上任何病毒、任何核武都要恐怖。因此掌握情报的人应当对责任有所自觉,关于情报的利用上必须随时谨慎小心。」
「我明白。掌握情报的存在有必要限制在一定的人数之下。《巫女》的《圣典》本来连政府高官都无权阅览就是这项道理的证明。」
过去也曾发生过光是一名间谍带走单单一项情报,结果就让一个国家毁灭的案例。有些时候,人的知识甚至可能连整个世界都遭到毁灭。
「还有布鲁诺先生埋在体内的胶囊炸弹。那个引爆开关掌握在《黑衣人》手上所代表的意义,我也非常清楚。」
布鲁诺先生无时无刻都受到世界各地的《黑衣人》们监视自己的所在地。万一他遭受什么组织绑架与拷问,在他无法自我控制之下泄漏情报之前,《黑衣人》会引爆他体内的炸弹──这就是掌管世界知识的存在所背负的生活方式。
「既然明白这点,白日梦,你依然要向我寻求情报吗?」
布鲁诺先生用这个名字称呼我。眼神既非在瞪我,也没有对我冷淡睥睨。
只是这个世界的知识本身在询问我。
即使对于可能破坏世界平衡的危险性抱有自觉,也依然有觉悟获知情报吗?
「是的,我判断这是即便要背负觉悟也必须询问的事情。」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正因为我有那份觉悟,现在才会来到这地方。
「当然,我不会奢望您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只是想要知道丹尼•布莱安特过去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存在,即便只是表面的部分也好。」
「如果是身为《名侦探》的你,我想应该迟早可以得到答案吧?」
布鲁诺先生眯细眼睛,注视依然站直身体的我。
「……是的,总有一天。但我有种预感,如果无法在此刻这个瞬间知道,可能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听到我这么表示,布鲁诺先生摇摇头说著「真是模糊暧昧的理由呢」,并且继续讲道:
「虽然你说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但说到底,凡事本来就难免会有牺牲。如果世界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们有时候就得接受它。我们必须接受它。唯有在世界的平衡可能大幅倾斜时才出面调整。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你明白吗──布鲁诺先生虽然口气温和但态度严厉地如此告诫我。毕竟是《调律者》之中最资深的他讲出口的话,分量自然不同。这绝不是讲讲华而不实的漂亮话就能带过的场面。
我们没有能力拯救所有的人,不可能做到不让任何人受伤。《暗杀者》也好《发明家》也罢,甚至连《吸血鬼》想必也会讲同样的话吧。我自身也无法否定这点。假如否定这点,等于是对至今一路来守护这个世界的人们最大的侮辱。
在明白这个道理之下,我依然……
「只要让我现在得知这项情报,将来必定有一天能够保持世界的平衡。」
所以请您把杀害丹尼•布莱安特的敌人告诉我──我如此恳求,并鞠躬低头。
「意思是说这项情报会影响到将来某一天拯救世界危机吗?为何你会这么认为?」
直觉告诉我,这就是他最后的问题了。
我接下来的回答将会决定一切。对,我必须说出一个让对方能够接受的答案。
究竟该怎么说,才能说服眼前这个世界的知识库?为了这个目的,我必须搬出的武器是什么?
身为一名侦探,或者身为一个人,我拥有的是什么?
──不对,错了。应该思考我欠缺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询问过您我自身最希望知道的情报。」
我依旧低著头,如此开口。
「这样的我,如今不是为了自己本来的任务,只是为了一名才刚认识不久的少年而像这样低头恳求。这份觉悟,就是我现在能出示的答案。」
我拥有的东西,根本程度有限。
面对一名历经过我十倍以上的人生、知晓世间一切的存在,我不可能有任何能够对抗的武器。
因此我将自己欠缺的东西反过来当成矛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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