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反过来也是一样。你能够为我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活著的家伙能够为死者做的事情,一丁点都不存在。』
这样残酷的主张让我胸口霎时一疼,不过我很快又明白那是正确的。
我们会向死者送花,会对著天上讲话。会告诉自己对方永远活在自己心中,然后继续往前走下去。
然而,没错,到头来那些行为也许都不是为了死者,而是为了让自己心中释怀也说不定。因此被留在人世的我们,在真正的意义上能够为死者做的事情,其实一件都没有。我今后能够为丹尼做的事情也──
『这样就好了。』
这句话让我自然垂下的头又忍不住抬了起来。
『我已经办完了所有我必须做的事情,所以不会留下什么烂摊子。你更是没有为我报仇的必要。我全部都完成了。因此你不需要被死者的目光束缚自己。』
坐在沙发上的他双眼直视著前方的镜头,语气柔和又强劲有力地对看著这段影片的我述说:
『所以我本来其实连这种影片都没必要留下。反正现在你身旁肯定有个人。那个人想必甚至会把今后要如何活下去的方法都告诉你。不过唉呀,反正录影容量还空著,我这次至少教你一个道理吧。』
丹尼•布莱安特就这样说起最后的话语。
『──没有家人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朋友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一个人活著,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听好,别把那种东西当成你的特点。
──甚至连你个人资料的一小角落都别写进去。
──顶多是哪天被人问起的时候,「哦哦,好像是这样呢。」地回想起来就够了。
──对,真正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就只有这个问题──丹尼•布莱安特说著,声音越来越有力。
『──像这样问自己。不断问自己。
──你究竟想做什么?期望什么?
──为了实现那个心愿,你能做到什么?能够牺牲什么?
──我说,君彦。
──到了明天,你想做什么?』
他最后如此说完后,笑了。
画在他那幅肖像画上的,就是这张笑脸没错。
「居然今天跟我讲这种话吗?」
看著变黑的画面,我忍不住如此嘀咕。
五月五日。今天是我十四岁的生日。
「真是讨厌的巧合啊。」
即便知道不是那样,我依然只能这么说。
我把手机还给月华后,抬头仰望阴暗的天空。
不知不觉间,开始下起小雨了。
「那家伙果然是对一切都感到满足,达成所有使命,然后离开人世的。」
我走近悬崖边,俯瞰浪涛汹涌的海面。
「可是,失去了女儿,后来转为展开守护不幸儿童们的活动,最后为了保护那些孩子们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这样真的就好了吗?不,那家伙应该很满足吧,应该对自己的死不抱遗憾吧。达成了使命,贯彻了正义,或许死得心甘情愿吧。」
但是──
我用力咬牙,甚至发出嘎响。
内心期望著越来越强的雨势能够冲刷掉一切,并紧握起拳头。
「既然这样,除了他以外的人总该为他的死感到悲伤才行吧……!假如那家伙没有感到后悔,我就代替他后悔……!不是该这样吗?因为这样的结局未免也太悲哀了──」
这种心情该如何用话语表达才好?
这样的难受,这样的不如意,这样压倒性的无力感。
死人无法复活。
被留下来的人能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
即便如此也依然吞没这个身体,彷佛浊流般难以抵抗的这份心情,如果要总括为一句话,单单一句话,那就是──
「──太不讲理了……!」
从我丹田深处挤出来的答案,是这样一句平凡无奇的话语。
雨滴敲打在我的脸颊上、肩膀上、脚下的地面上。
冰冷的现实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在我的身体。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
然而就在这时。
混杂在雨声中,我好像隐约听到那样推翻现实般的话语。
「不会死。才不会死。丹尼•布莱安特才没有死。」
是月华。
她平静但确实带有力量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只要有人继承那份遗志,他就……我们就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