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渚再度抱住差点倒下去的我。我不记得自己有被麻醉枪击中……却不知为何感到想睡了。
「对不起喔。」
渚在我耳边小声道歉。依然无法站立的我,只能全身倚靠著渚跪到地面上。
(插图017)
「这究竟是……」
话说,我的左手上臂好像有点刺痛。但即使勉强睁开著沉重的眼皮确认那部位,也看不到什么出血。是刚才渚第一次抱我的时候做了什么──
「──是安眠药。」
助手的声音传来。
夹克变得破烂不堪的他,在诺契丝的搀扶下走向我面前。
「那是我请某位密医调配的特制药。据说是运用以前让我睡著的那个花粉制作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既然如此,助手他们的武器上使用的药大概其实也是这个安眠药吧。一个礼拜前《发明家》应该离开了我们的地方才对,不过看来他果然又回来了。我猜应该是因为渚清醒过来,所以为了观察状况吧。然后他对这次助手拟定的计画提供了协助。
「但是接下来呢?让我睡著变得无法抵抗之后,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坏事?」
他的作战计画得逞的事情再度让我感到不甘心,于是我把头靠在渚的大腿上如此调侃助手。
「白痴。到了现在,你对我的信赖还是零啊。」
嗯,我就是想看你那个表情。
我一笑后,助手也一边叹著气一边笑了。
但他接著又恢复认真的表情,说明让我睡著的理由:
「这样一来,埋在你心脏的《种》应该就会暂时停止活动了。」
──啊啊,不出所料。
我闭上眼睛,倾听助手语气冷淡中带有温柔的声音。
「昨天我和醒来的夏凪两人一起思考讨论该怎么做才能救你的时候,我们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你之前活在夏凪的心脏里时,只有在我差点被变色龙杀掉的时候出来拯救过我一次。」
那是距今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在那艘大型邮轮上,我借用了渚的身体与助手合作打败了变色龙。当时我因为被渚说服,于是答应仅此一次,透过她的身体和助手重逢。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只有一次的部分。」
助手莫名有点哀伤地解读那天的真相。
「为什么希耶丝塔只醒来过一次?为什么会不愿意醒来?……原因就是为了不要让深植于心脏的《种》觉醒过来。换句话说,只要你一直沉睡,不让意识清醒,那个《种》就不会成长。」
──正确答案。
一开始是渚发现的吗?不,我猜或许还是这几天都跟我一起行动的助手才会察觉这点。在那趟纽约之旅中我会变得比以前睡得更多,也是无意识间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的防卫反应。
「但是助手,你应该也有注意到这么做并没有意义吧?」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这里不只是渚和助手,诺契丝、夏露和唯也聚集过来了。大家都注视著我,让人莫名感到有点害羞……不过,对,这些就是现在助手的伙伴们。
没问题。助手已经没问题了。
我感到安心后,告诉助手因此不需要再做这种事情:
「即使让我睡著,这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谁也无法保证这么做可以完全让心脏的《种》停止成长。将来可能过了几年之后,《毁灭世界之种》又会萌芽,到时化为怪物的我搞不好会杀掉你们。所以果然还是──」
「我们就是在明白这点的前提下选择了这个做法。」
助手弯下膝盖靠近我身边,「况且……」地继续说道:
「史蒂芬把这个安眠药交给了我。你应该明白其中代表的意义吧?」
「……原来如此。你真的是到最后的最后都有认真想过呢。」
没错,《发明家》史蒂芬•布鲁菲尔德对于100%没救的患者是不会出手帮助的。那是为了将自己的全力灌注于还有存活可能性的生命上。换言之,既然他现在配了这个药给我,就代表我肯定还有获救的余地,因此不允许我擅自放弃活下去的意志。毕竟当初向助手说明史蒂芬这项哲学的人,就是我自己呀。
「──看来是我完全落败了。」
侦探必须是守护委托人利益、实现委托人心愿的存在。
而渚同时实现了我「希望让助手们活下去」,以及助手们「希望让我活下去」两边的心愿。
这是过去的我没能办到的事情。当时我只能藉由自己的死实现这个心愿,然而渚虽然一度经历和我同样的失败──却在后来找出了这个答案。如今的她毫无疑问超越了我。
「大小姐!大小姐……!」
右手好温暖。是泪水与手心的温度。夏露用双手包住我的右手,泪水有如溃堤般停也停不下来。她无论过了多久都是如此可爱,是我的得意门生。
「……呵呵,原来如此。我在最后也被你们两人超越了呀。」
药效开始发作,让我的眼皮变得更加沉重了。即便如此,我依然抬头仰望天空似地看向助手与夏露的脸。你们是不是也稍微变得关系融洽一点了呢?实际上如何我并不清楚,但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