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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他对身为敌人的我起了同情心吗?假如是那样,真让人有点想笑呢。不,感觉好像还是笑不出来。但愿那种优柔寡断的个性今后不要扯到他的后腿……不过关于那方面的问题,只要让他的搭档好好教育他一番应该就行了。我这么想著,在准备重新步向《原初之种》之前,再度回头看向少年。
「我很高兴能够生到世上。」
听到我这么说,他霎时惊讶得睁大眼睛,接著很快露出柔和的微笑。
为什么我会想要在此刻告诉他这种话?
虽然感到奇怪,但我心中一片平静。
「主人就拜托你了,君冢君彦。」
最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我乘风奔驰。
途中与摇曳著白发举枪战斗的少女那双碧蓝的眼眸对上视线。
如今算起来已是一年前的那一天。
面对在我眼前挺身战斗的那两人,我曾问过他们那样互相信赖对方的理由。然而当时我到最后都没能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那样被封印在主人的身体里。但现在我总算能够理解,不……其实他们那时候也说过。
「那就是羁绊呀。」
我无意识中挥动绽放红光的宝刀砍断《衔尾蛇》朝我刺来的尾巴,同时如此自言自语。接著在最后,我只默默和名侦探再一次交换视线后,便蹬著地面向前奔去。
「我和她之间只要这样就够了。」
这或许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羁绊吧──这样讲好像太过美化了?我不禁对自己的想法露出苦笑。
但至少我和主人之间……和夏凪渚之间到最后建立起了我们之间的羁绊。接下来要把这点也告诉父亲大人。这就是我最后必须完成的使命。
「这双脚不会停止。」
我透过《言灵》的力量对自己如此命令。
于是握在手中的刀也呼应似地绽放出宛如烈火燃烧般的红光。
我要将留在身体里的《种》全部的力量,甚至连自己本身的意识都注入这把红刀,破坏《原初之种》本体。如此一来那只《衔尾蛇》肯定也会断命。因此我踏著已经停不下来的脚,冲向《原初之种》。
父亲大人在那栋被巨木贯穿的时尚大楼底边。那棵巨树变得比起刚才更加肥大,几乎把全高五十公尺的建筑物完全吞入其中。
「所有的罪,都由我承担责任。」
这个世界受到的伤害绝对无法恢复原状。
我背负著所有的罪、流淌的血、生命的分量,奔驰于战场上。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刻划在其中的《种》的力量,以及我自己的意识,这些全部都凝聚到我的手掌上,注入红宝石色的刀身。
「我深信,这就是爱。」
接著……
「海拉……!」
君冢君彦的呼唤从背后传来的同时,我的红刀贯穿了《原初之种》的腹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感情究竟是什么?
既非愤怒,也非悲伤。
只是就算如此,我依然忍不住吶喊。
将彷佛全身骨头都会碎裂般的力量注入握在双手中的刀,顺势把席德刺在眼前耸立的巨树底下。
「──呜、啊!」
只要我抬头应该就能看见的父亲大人口中溢出微弱的呻吟。
与此同时,我听见背后传来怪物临死之际的惨叫。
就在这一刻,最后的敌人枯亡了。
「──海、拉?」
忽然间,我好像听见教人怀念的声音。
是六年前,赋予我名字的那个声音。
「是,代号──海拉,在这里。」
因此我也和那天一样回应后,说出和那天不同的答案。
「父亲大人,我们回去吧。回到我们应该存在的世界。」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抬起头……
看到了父亲大人的嘴角好像稍微笑了。
「──嗯,我有点、累了。」
最后听著他这句宛如普通人类般的发言。
我倒在他的胸口上,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插图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