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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隔著一扇薄薄的浴室门,希耶丝塔静静地说著。
「六年前,我其实认识渚的事情。还有当著眼前失去爱莉西亚的事情。明明唯有这些过去,我绝对不可以遗忘的说。」
她的声音消沉。但我比谁都清楚,这位叫希耶丝塔的少女绝不会就此善罢干休。
「我不会再遗忘,不会再让记忆被夺走。不再迷惘,也不会再输。所以说……」
希耶丝塔带著一股热意的声音彷佛突破门板,响彻浴室。
「我希望你能再一次当我的助手。」
雾面玻璃上浮现我熟悉的身影。
四年前,我们在这里也交谈过同样的话题。
印象中那时候我还拒绝她了呢。我回忆著那段往事,最后往脸上泼了一下热水。
「──好。你再让我当一次你的助手吧。」
差不多该是从这温吞的浴缸水中出去的时候了。
「所以拜托你,希耶丝塔。跟我一起想想拯救斋川的方法。」
几天前,斋川身为让《原初之种》寄生的候补人选,被席德不知带到了何方。不过考虑到席德的目的是将斋川当成容器,所以斋川应该没有被杀掉才对。
「嗯,席德从以前就一直希望得到完美的容器。但现在既然对象不是最佳候补人选的我和海拉,而是要把斋川唯当成容器,我想必须透过某种准备工作的可能性就非常高。因此应该还来得及把她救出来才对。」
「真的吗!那……」
「放心,我当然也会把唯救回来的。」
希耶丝塔斩钉截铁地如此表示……可是……
「也会?」
她的讲法让我感到有点奇怪。那样彷佛是说除了斋川以外还有其他拯救对象一样……难道是在讲夏洛特吗?然而夏洛特此刻正在加护病房。虽然讲起来很不甘心,但应该没有我们能做的事情才对。
「难道……」
我的胸口顿时发出吵人的心跳声。即使甩头告诉自己不可能有那种事情,但如果那种事情真的有可能,我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要寄托那一丝的希望。就这样经过短短一瞬间但让人感觉漫长如永恒的沉默之后,希耶丝塔开口说出的一句话是:
「我不会放弃夏凪渚。」
◆冰冷的记忆
「希耶丝塔,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急急忙忙从浴室出来的我,如此询问回到起居室的希耶丝塔。
为了搞清楚她刚才说「不会放弃夏凪渚」的意图。
「头发不吹乾会感冒喔。」
然而希耶丝塔却这么说著,轻轻拍了拍她旁边的坐垫。是要我坐到那里的意思吧。
「来,把毛巾给我。」
我在坐垫上盘腿坐下后,希耶丝塔从背后用毛巾轻轻擦拭我的头。矮桌上还可以看到外送披萨的盒子,大概是她趁我洗澡的时候订餐的吧。
「毕竟要有健全的身体才有健全的思考呀。」
身体洗乾净之后接著要填饱肚子才行是吧。
我想起这三天来自己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于是打开披萨盒。
「……披萨什么时候开始做成这种像大嘴巴(Pac-Man)的形状了?」
「……因为人家有点等不及你洗澡出来嘛。」
我转头仔细观察希耶丝塔的脸,发现她嘴角沾了起司。
对于还是老样子的她,我不禁苦笑,我们便就著矮桌开始吃起披萨。我也已经一年没有像这样与希耶丝塔共餐了。
「……真好吃。」
在疲惫的身体中,怀念的垃圾食物味道渗透至每个角落。四年前,我也曾经像这样与希耶丝塔一起吃过披萨。后来我就和她踏上冒险之旅,度过长达三年眼花撩乱的非日常生活。
一次又一次与《人造人》的战斗,一件又一件出乎预料的案件。每当顺利解决这些问题之后,我们总会用可乐乾杯庆祝,像这样吃一顿大餐。
……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洗澡吃饭,与珍惜的对象交谈闲聊。然而这些都是唯有此刻活在世上的人得以享受的特权。除此之外的人则是──夏凪则是──
「助手。」
回过神时,我发现希耶丝塔用指尖擦拭著我的眼角。
原来我是如此脆弱的人吗?
「……抱歉。」
「如今还说什么呢。」
我和希耶丝塔不约而同地苦笑。
「你脆弱的部分,我也全部都知道呀。」
所以没关系──她说著这种像是我爸妈的话。
「但是这一年来的事情你就不晓得了吧?」
「说得对。不过……」
希耶丝塔脸上的笑容这时变得像感到伤脑筋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