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样才能打赢那家伙?至此为止,我都是凭藉内心汹涌的激情充当武器,而君冢过去也是一直仰赖我的说服能力……然而这回的敌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条件可谈,甚至连情感这样的概念都没有。对这样的对手,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我再问最后一次。」
恰好就在这时,席德简直就像看穿我的想法一样,在被火舌包围的这座战场上,他以冰冷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你们人类这么拘泥感情?有时候,比起生物最根源的欲望───也就是自我的生存本能,你们却宁愿优先基于感情做出选择?」
他说话时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这么问并非单纯为了满足他的求知欲,恐怕也是席德自从坠落在这颗行星后,内心始终抱持的疑惑吧,所以才会对身为人类的我拋了出来。
「───你到现在都没发现吗?」
明明有很多理解的机会啊。
我咬著下唇,在熊熊烈火中对席德大声喊道。
「爱莉西亚不顾自身的危险,也要守护我跟希耶丝塔───这叫友情。海拉时常想亲近你,不论何时都为你尽心尽力───这叫仰慕之情。小唯思念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也始终为这位独生女设想───这叫亲情。夏露继承已死的希耶丝塔遗志,独自一人坚持完成使命───这叫师徒之情。亚伯特先生为了拯救妹妹,赌上了自己人生的一切───这叫手足之情。此外,希耶丝塔把一切托付给君冢、给我,以及同伴们后才死去───这叫为了达成目标的热情。我所说的全部───都是人类的情感。人类之所以为人类,就是因为拥有这些情感!」
这是我现在竭尽思绪,所能提出最完整的答案了。
「是吗,虽然我还是毫无半点共感,不过就像人类也听不懂虫鸣代表什么意义一样吧。」
结果席德在这凶猛的大火中,依然面不改色地这么告知道。
「那么,转基因已经完成了,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再度攻击你。」
席德在刚刚的战斗过程中,趁机改造自己的基因……因此如今敌人的《触手》可再度直指我。而且现在我的背后,还有君冢倒在地上沉睡,所以我绝不能轻言逃跑。
「……唔。」
在我刚才那段回答里,只有一个人没对席德提到过。
那就是身为我搭档、助手的那个男生───君冢君彦。
他比谁都更珍惜希耶丝塔。为了让希耶丝塔重回人世,他宁可踏入人类不敢擅闯的禁忌领域───至于这种感情究竟该以什么为名,不是我能在此置喙的。搞不好,相应那种情感的词汇,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这个答案就该由君冢在未来自己寻找。即便得吞下禁果,为此和世界为敌,甚至陷入跟《调律者》战斗的险境───君冢君彦还是要挽回希耶丝塔。他总有一天绝对会成功的,我敢如此断言。毕竟,现在的我,终于察觉到通往那个未来的路线了。
『这样真的好吗?』
顿时,有个声音彷佛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那是两天前,在英国最高的钟塔上,那位可以看穿未来的少女向我提出的疑问。
她让君冢先离开,并趁我们独处时才对我表示,假使颠覆已经决定好的命运,或是犯下让死者复活的禁忌,就会有相对应的扭曲产生。
就好比同时间世界上只会有一人具备《巫女》的资质般,《名侦探》在这世界上也只可能存在一位。因此,将来如果希耶丝塔复活的未来实现了,届时我就会───
「很好啊,这样的结果。」
我当时没有立即回答的问题,现在可以这么回覆了。
「毕竟,没错吧?」
我被赋予的职务。
以及此时此刻,我该完成的使命。
「───代理侦探。」
从一年前,就已经这么决定好了。
「………………唔!」
霎时,席德的《触手》贯穿了我的腹部。
「……………………咕,啊……」
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让我瞬间意识模糊。《触手》抽出后,深红色的血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滴落地面。这个伤势应该是没救了吧───但即便如此。
「快跑啊,我的脚!」
我再度透过《言灵》的力量,自己对自己强制发出命令。
快跑,快跑啊。
跟疼痛什么的无关,除了前进以外忘却其他事吧。
「光凭我,或许无法与你为敌!」
过去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我,甚至连全力跑完一百公尺的体力都没有。但如今,我有这双可以一直奔跑的腿,也找到了不得不继续奔跑的理由。正因为这样,我的双腿永远也不会停息。
「不过,总有一天打倒你的存在将会现身!」
我面向前方,绞尽最后的力气,并如此对世界之敌发出宣言。紧接著,我在火焰和黑烟的掩护下,抓著不是滑膛枪的另一项武器,朝敌人逼近。
「例如那位日本的偶像可能会用歌声感动你,那位金发特务可能终究以武力压倒你!」
这是我昨天要离开《SPES》据点之前,在实验设施里发现的。那,就是我的另一位搭档曾用过的爱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