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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员的声音里没有责备的样子。樋口表面上和同学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成绩很好,对社团活动也很热心,职员们也对其刮目相看。
“我说了您会同意吗?”
“这个嘛,你懂的。”
“不过,已经过去了,我来关灯。”
“学校那么大,怎么能这样。”
在樋口的诱导下双方达成协议,樋口负责关闭社团楼,职员负责关闭体育馆、露天球场和教学楼的灯光。职员的气息消失了,上楼的脚步声。不久后,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影子,樋口出现了。
“趁体育馆熄灯的时候,你冲刺去广播部。”
“我帮你关灯。”
“同时在两个地方关灯的话会被怀疑的。”
“你真的什么都不让我做?”
“考虑一下情况。”
樋口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照我说的去做。”
从小时候起,我就没有被告知过任何重要的事情。父亲的工作调动、母亲真正的病情、美耶放弃上大学、搬到现在的家的决定、老师调离的告别会、篮球部更换教练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些的人。回想起来几乎件件都是。一切都是在成为既定事实、告一段落之后才被告知的。因为我只专注于篮球。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没有商量也没有被信赖,因为我是不足的人。中国的古书上好像也说,与生俱来的‘器’和‘格’是很难界定的。这是自古以来绝对不变的规律。所以,不值一提的我不愿被淹没在人群中,拼命挣扎。在经历孤立之后,只能通过篮球来确认自己的存在。只能通过成为团队的核心来治愈和忘记自己的自卑感。
隔音门打开,樋口回来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学校要关门了。”
樋口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我。
“没精神诶,肚子饿了吗?”
“那倒不是……樋口,今天你发现什么了吗?”
“很多事情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度过昨天和今天的。”
樋口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消极态度。
“多亏了椎名,我才明白了这么多!”
关心我这件事本身,就证明我是个不值一提的人。也可能只是我过度敏感而已。
“那就告诉我吧。网川怎么样了?去哪了?是生是死?樋口凭什么能明确地说网川不是自杀?告诉我这些有什么关系?野间口同学说的,远野说的,都在说网川是自杀,去现场考察,也看到了别人不可能把网川推下去带走。”
只能哭诉。什么都不能理解。视野扭曲了。
“我不知道樋口在想什么,这让我很不安。”
“好啊,我告诉你,为什么不是自杀……”
樋口慢慢站起来,走向我,在我身边坐下。
“真给人添麻烦啊。”
樋口突然脱下毛衣,扯下领带,在目瞪口呆的我面前解开衬衫的扣子,毫不犹豫地展露胸口。露出雪白的皮肤。在把握状况之前,心跳开始加速。
“你看看左边最里面的。”
“咦……为什么?”
“看就是了。”
樋口用右手指了指衬衫的缝隙。我战战兢兢地从缝隙往里看。平缓的肌肤曲线中,从肩膀到锁骨有几道像是被人挠过的严重伤痕。
“这是什么……”
“是我自己划的,因为我觉得割腕会很显眼。那是初中的时候。”
樋口说着,合上衬衫前襟,扣好纽扣。“理由和网川同学一样,为了活下去,是必要之举。”
“和网川一样……”
“自残。割腕和划胳膊的人有很多,也有割身体的。”
“为什么……”
“至于割的理由,我想十个人会有十种答案。但如果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因为想活下去所以割。有时候是为了撒气,有时候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关注,有时候是对自己的惩罚,有时候是自我确认,每个人都不一样,没有人是为了去死而割的,割了的话就不会沉下去了。只要一出血就会有活着的感觉,不过这种情况只适用于习惯于此的人。”
一直缠着樋口不放的流言:在以前的学校逼迫女老师辞职,转校到藤野高中。
“我无法将心中的自己与社会中的自己达成一致,因此和家人的关系也不好。所以,我只能割,只能以割求活。”
每个人都在关心着樋口。周围人的选择是,要么不接近,要么把其当作同等的朋友,要么带着健全的判断力对待。樋口从自己的经验中学到,这种做法会制造出微妙的气氛。因此,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关心,樋口戴上耳机并看书,主动拒绝了与他人的接触。即便如此,却依旧能得到班上同学的信赖,很了不起。
柴田说“混蛋同性恋”时,我气得忘乎所以。因为这句话暗指樋口。樋口却冷冷地搪塞过去。
“椎名不是恋爱的对象。”
这是樋口经常说的话,并不是“我个人的喜好”的意思。
“我有个奇怪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