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也曾很喜欢练习,但最近好像变了。”
关户说着,从球场旁边的球箱里取出一个像是个人所有的球。
“嫌我碍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双方不约而同地折磨彼此。
关户瞥了一眼网川,停下脚步,微微仰头望天。深呼吸。然后——
“你在说什么啊,傻瓜!”
激昂的声音在宽敞安静的体育馆回荡。关户红着眼睛怒瞪网川,后者停下了准备运动。
矢野故意咳嗽了几声。“我说啊,绿,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明美如此拼命的原因。”
“不要这么说!”
关户拦住了矢野,矢野则摇着头怒吼道“不行!”
“说出来让她明白比较好。明美她,绿……”
“我知道,祥子,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配合我吧?”
即使是迟钝的我也能掌握状况。矢野所说的隐退的高三生和现在的高二生之间的实力差距,就是作为GAME MAKER(译注:比赛的中心,组织进攻的核心选手,往往是由队伍中得分能力最强的球员担任,在篮球中位置为组织后卫)的伊达同学和关户的实力差距。
关户作为伊达同学的助手已经两年了,就连旁人也知道她在拼命地追逐伊达同学的影子。但比起培养接班人,伊达同学优先选择配合网川,关户只能独自磨砺技术。
“就算那样,明美也是在全国名列前茅的组织后卫。没必要拿自己和伊达同学比较。因为那个人根本不是一般人,所以对我和伊达同学配合的那一套动作吃不消也很正常。”
“为什么啊——”
不是关户,而是矢野。网川看了一会儿地板。
“拿球来。”网川突然回过头对我说,我条件反射般把球递给网川。“接住!”网川把球传给我,朝着另一侧的篮筐跑去。快点。身体发出反应。“手腕上的伤”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网川自己心知肚明。我也算是个选手。一拿到球就迅速向网川的预判位置发出长传。网川在绝妙的位置接过传球,用眼神催促我。我心领神会,朝着篮筐奔跑。网川带球进入了投篮姿势,却又盲传给了接近到篮筐前的我。丝滑地落入手中,收刀入鞘般自然的传球。最好的传球要用最好的投篮来回应。
抬头看向篮筐,将跳跃所需的能量集中于双脚,一瞬后,向上释放。前迈一步的左脚,向篮筐伸出的右手,右手有网川传来的球,手感很好。轻轻一弹,球在我的手掌滚动,从中指指尖离开,自然地落进篮筐,我怀着从未有过的心潮澎湃落地。
网川捡起从篮筐掉下来的球快速转身,运球,向对面的篮筐飞奔。我紧跟其后,在中线附近接住给我的回传。我明白的。我要向网川送出最后一传(last pass)。网川划出一道指向篮筐的弧线。网川的速度、时机、动作习惯我全都一清二楚。我也打算投篮,带球跑向篮筐。想象前面出现的对方的防守队员。一个假动作绕过防守,然后是跳投。此时我突然感觉到背后就是网川。看不到网川的身影。看不到。但却能想象到,网川也应该是几乎同时跳跃的。我假装投篮,在空中把球传到背后。视线依然朝着篮筐。球离开指尖的瞬间,我确信传到了网川。
落地。
回过头来。
网川在跳跃的最高点。好高。右手完全伸展,球从指尖投出的瞬间。优秀的弹球(snap)。蓬松的裙子。秀丽的长腿。球没有碰到篮筐,直穿篮网。
身体颤抖起来。虽然是第一次配合,但这完美无瑕的精度昭示着即使是在实际比赛中,就算防守队员群起拦截也注定无法阻挡,身体的触感让我坚信着这一点。
着地的脚步声,网川回过头。
“其实跟别人配合轻而易举……”
擦身而过时,网川在我耳边如此低语。我被这自嘲的语气吓了一跳,回头发现关户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网川在球场边,静静地注视关户。
“为什么啊……你在嘲讽我吗?你是说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
夹杂着呜咽的哭诉。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重创了关户。身为队长,关户背负着所有的一切来到这里。为了让网川和团队保持一致她拼尽所有、煞费苦心。但网川却和第一次搭档的我配合得如此默契。我看向网川,面无表情,完全搞不懂——
“对不起,这就是我的回答。”
网川冷静地断言。“我以后再也不会和明美你们一起打篮球了。”
“我就不行吗?不是伊达同学就不行吗?明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着绿!”
大概是之前积攒的感情一下子喷薄而出,关户双手撑地,放声大哭。矢野跑到关户身边,抱住她的肩膀,瞪向网川。
“绿!”
“祥子,我退出篮球部了。对不起,明天会去办手续的,真的对不起。”
网川低着头,捡起包,转身走了。
“手续我会办的!不要再来了,笨蛋!”
矢野怒不可遏地冲着网川的背影叫道。必须追上网川。但就在迈出第一步的前一刻我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追赶并和现在的网川对峙是很可怕的。网川的背影融入昏暗的走廊消失。即使现在追上去,也一定会被她看穿自己的迷惘。自问——我不是喜欢网川吗?双脚无法动弹。最终支配我的,只有那该死的自我意识吗?
脚边的运动背包加重了我的罪恶感。
锁好大门,脱下鞋子,爬上楼梯,推开门,扔出书包,重重地吐了口气,脱下校服,纵身躺在床上。我才是最蠢的家伙。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