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可是真贺口小姐一直都很严肃。
话说,我还光着身子,真亏她一点都不在意啊。
之后我被带往二楼浴室,这回花洒出的确实是热水了,但我还是一直战战兢兢,真希望不会再有血喷出来。
我仔细洗过头,又把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出了浴室,一边下楼梯一边闻闻胳膊和手,感觉还是有股臭味。
这时,我突然脚底一滑。
嗯?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滑倒?
这也太不正常了,感觉就像地上涂了什么很滑的东西一样——
这个环形楼梯很宽,就像那种婚礼上新郎新娘走的那种,我直接一滑到底,一边滑一边这样想道。
这倒不是说我真的有闲工夫去想,其实我只是很吃惊,又很疑惑。被花洒喷了一身血之后又在楼梯上滑倒,实在太诡异了。
我一路滑,头和肩膀也一路撞,最后我背朝下摔到地面。
“好疼——”
不幸中的万幸是,楼梯上铺着很厚的地毯,底下还铺了一张灰熊皮,没出什么大事。
但肩膀和后背依然隐隐作痛。
我扶着腰准备站起来,这时又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掉了下来。
吊灯直线下坠,几乎就在我眼前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上面的装饰物破碎、飞溅,碎片从我脸前飞过。
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我已经流了一背的冷汗。
要是我刚好站在那个下面,肯定得出大事。
不管怎么说这事故也太多了吧?
不对,这些都不是事故。
这间宅子里,有人盯上了我。
不知何时,女仆真贺口小姐已经站在吊灯的另一边。
明明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既不吃惊也不惊慌,脸上只能看到冷漠的表情,好像肌肉都僵住了一样。
难道我是被她盯上了?
我又感觉其他地方有人在看我,回头望去,看到了那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用人,他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真贺口小姐浑身散发着威压感,那个年轻用人身上长满肌肉,体格好似拳击手,站在这两个人中间,我紧张得一动不动。
这时,我又听见一阵稚气的窃笑声。
回头一看,镜见子站在楼梯上。
她笑的时候,身体一抖一抖的,挂在和服襟前的饰针上的蛋白石便随之反射出不同的颜色。
从乳白色变成蓝色,再从蓝色变成紫色。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我的呢?
她看着站在破碎的吊灯一旁满脸茫然、呆若木鸡且遍体鳞伤的我,又继续发出窃笑,似乎打自心底感到无比愉悦。
表情严肃的女仆,面无表情的用人,再加上发出违和的轻快笑声的黑长直大小姐,面对这三人,我浑身发抖,手无缚鸡之力。
这一整晚,我必须在这个宅子里度过。
面对这种恐怖的状况,我冷汗直流。
◇ ◇ ◇
吃晚饭时,我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前,与镜见子面对面。
女仆真贺口小姐和那个年轻用人——镜见子叫他罗贝托——把菜点送上桌,脸上都是机器一般的冷漠神情。
牛耳果冻,猪脑饼,番茄炖内脏,这些菜可能吃起来确实好吃,可是一听到菜名我就没了食欲,所以也就尝不出味道如何了,只知道这个吃起来软软的,那个还挺脆。
镜见子则是熟练地挥舞着刀叉,津津有味地品尝着。
“罗贝托有日本血统,但是个巴西人,所以不太会说日语。”
他长得确实像个拉美人呢。
我都没听过他说话,或许这就是原因之一。
可是,一个语言不通的外国青年,为什么要离开大城市,跑到这种别墅区的宅子里干活呢?
镜见子仿佛读出了我的想法,接着说道——
“以前有个叫泽井的老管家,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就不见了。”
“突然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一天,他突然就从宅子里消失了,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一片牛耳差点卡在我喉咙里。
这么说的话,他大概是失踪了吧?
这时,我脑中闪过一句在书屋里听到的话语。
“取子安贝的那位,也已不在人世,那位忠诚的家臣则是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的家臣……该不会是……
镜见子用刀把跟红番茄炖在一起的内脏切成小块,放入自己的樱桃小嘴中。她细细咀嚼,下咽,然后露出沉醉的微笑。